前世此時正逢寨裡内亂,熊靖受傷被秦羽涼所救,秦羽涼在了解他為人後三兩下助他奪回寨主之位,熊靖等人自是對他感激,但他畢竟正統出身,對着綠林中人尚心存芥蒂,加之後來種種,熊靖等人都死得蹊跷,想來也是自己有負于他們。
剛出寨子不遠,遠山之中突兀走來一抹白色身影。
那人身騎白馬,垂着白紗随着清早的風飄搖着,裹着身體勾勒出他半邊身形,他的腿不怎麼能用上力,騎得也不快。
彼時快到中午,秦羽涼一宿沒睡昨晚又沒好好吃飯,方才的酒肉他也沒怎麼碰,正是饑困交加,哭一轉眼就碰上愛上,實在令人精神倍增。
他嬉笑着一夾馬腹上前,可柳瞑鳳隻是淡淡看他一眼,完全沒有要理他的意思。
完了,這是生氣了。
這下匿山老兒他也不管了,掉轉馬頭就與柳瞑鳳并行。
柳瞑鳳雖不理他,卻也不拒絕他随行。
“先生,你在怪我嗎?”分明是他自己不由分說廢了人家武功,而今卻反倒做出一副委屈樣子。可他也沒辦法,要是直接說柳瞑鳳就是死也不會答應的。
“别叫我先生。十年前你跪的那一下,你我師徒緣分就盡了。”秦羽涼沒想到柳瞑鳳此時翻起舊帳,可那時的情景和現在何其相似,教他如何做出其他的選擇?
“那不叫先生。澈兒,你恨我吧,你最好恨死我,一直一直都恨我,用你無限長的餘生,到我死都一直恨。”
聽他耍無賴,柳瞑鳳又動怒要抽他,可秦羽涼反攥住他要抽過去的手,盯着他的眼睛:“你要是隻想活到四十歲就丢下我,那我今日所做一切都沒必要,不如就把你綁在床上沒羞沒躁把餘生過完,五年後一杯毒酒我給你殉葬,下去了我繼續纏着你輪回轉世!”
“渾話!” 聽他這麼說,柳瞑鳳神色有松動,他羞惱抽回手,又不理秦羽涼了。
消氣自然是要時間的,秦羽涼知道柳瞑鳳都懂,但他不想不把話說開留着柳瞑鳳一個人生悶氣消化。
于是他三兩下從自己的馬背上跳到柳瞑鳳的馬背上,兩馬一人具是一驚,他卻嬉皮笑臉一首攀上柳瞑鳳的腰,一手握着缰繩。
柳瞑鳳轉頭怪他胡鬧,他就低頭在柳瞑鳳臉側輕輕親了一下。
柳瞑鳳當即紅了臉,轉過頭又要不理他。
“澈兒,是我的問題。”他把頭搭在柳瞑鳳肩頭,軟聲開口,“我的澈兒最恨事情失去掌控,我知道你覺得沒了武功上不了前線會成拖累,我也知道你瞞着我是因為愛我,但我也愛你,柳瞑鳳,你甘心為我而死,我隻會更願意。可我真的真的不願意往後江山萬裡都熱烈滾燙你卻是冷的。我早說過我要這江山不是貪圖權勢,柳瞑鳳,我隻是愛你。
“先生大義,能不能容我自私,我給你江山萬裡,你給我一個健康完好的柳瞑鳳。”
“你可以打我罵我不理我不要我,但你對自己好一點,成嗎?”
許久,柳瞑鳳咬牙:“我要一個承諾。”
“你說。”這應是哄好了,反正柳瞑鳳要命都給他,秦羽涼心頭喜滋滋的。
“我坐帳中,你必歸來。”柳瞑鳳神情堅定,一雙令他癡纏兩世的眼睛,此刻裡面倒映的全都是他。
“好,我答應你,你坐帳中決勝千裡,我踏霜雪赴君凱旋。”秦羽涼大喜過望,看向愛人的眼中,更多幾分珍重。
“誰要你凱旋……”柳瞑鳳恨鐵不成鋼擰了秦羽涼的耳朵,“我也要你完好無損地歸來。”
“錯了錯了錯了先生别擰了!”秦羽涼笑鬧着抱緊柳瞑鳳,“答應你!答應你!無論如何,回到你的身邊。”
“君子一言九鼎。”柳瞑鳳似是終于松了一口氣,略往他懷裡靠了靠。
“嗯,驷馬難追———那我可以叫先生了嗎?”他忍不住要得寸進尺。
柳瞑鳳忽的輕笑一聲:“看你表現,再論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