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涼将柳瞑鳳送到住處,門扉吱吖響開,不遠處桌子上唐茜為等他趴着睡着了。
兩人動作很輕,可她還是聽到聲響,打着哈欠迷迷糊糊擡頭,對他露出一個笑:“你回來啦,渙……淵。”
“嗯,辛苦了,去休息吧。”柳瞑鳳點點頭,直至目送着唐茜回了房,他才放心下來。唐茜總也擔心柳瞑鳳會被仇家尋去或遭遇别的什麼不測,所以晚上總要等着他,柳瞑鳳也曾經說過不必等,但十年了,有些事情成了習慣,柳瞑鳳也就任着她等。
他回房簡單清洗了一下,想着這天發生的事情,
首先肯定要解決唐羅鳌的問題,這件事他十多年前就計劃好了,明日便啟程很快就能解決。
然後是秦羽涼,必然是要陪他一路南下登頂人級,在此之前他要把唐茜安頓好,然後聯系上獨孤岚和柳雲兮,這些他早年都已布下棋子,隻待收網,而後唐羅鳌也就沒有了利用價值,殺了便是。
若他和秦羽涼要揭竿,民間的力量能動用多少是未知數。畢竟他們本都聲望極佳,可因龍陽之好畢竟是忌諱,加之他自己理論上已死了十三年,而秦羽涼也應是十年前就作古的人,若不提前造勢探輿論風向,貿然動作隻怕會打草驚蛇,甚至哪怕他們成功了往後面對的也可能是前世一樣的危局。所以不若暫且先隻用秦羽涼之名,他便隐于幕後靜觀其變。
說實話,他有點害怕驚動柳醉蛟。
柳瞑鳳這輩子,終究是虧欠柳醉蛟最多。
所以哪怕知道無可避免,能拖一日是一日吧。
至于将才,秦羽涼必有打算,但柳瞑鳳也不會袖手旁觀。今生穆鶴雲早早辭官雲遊,霍常尚且安好,司徒儀早些年也辭了官去同陶如誨厮守。自然司徒儀和霍常都是他早年布下的棋,如今種種也都在預料之中,不出意外的話應是可以利用的。
謀士是問題,隻他柳瞑鳳一人恐怕力所不能及,若能拉攏上藤佐霖自然最好,但若不行,留唐羅鳌一命也能湊合。
而他自己安危生死,隻要将棋子全部擺好,而後便不在考慮範圍之内。
雖然雙腿半廢,但隻要他的經脈一日不碎,他的生命就一日在倒數之中。可他不敢靜坐帳中,他想站在秦羽涼身側,想替他擋下明槍暗箭,想為他披挂上陣,想做秦羽涼永遠強大的後背。
隻要不被發現就好了,雖然至多還有五年的時間,但這時間足夠了,足夠他的羽涼殺回京城,足夠他們二人相守相愛,足夠他知足。
這般想着,窗邊忽的籠上一個黑影,柳瞑鳳伸手扯了衣服,提了劍嚴陣以待,可那黑影在門口磨蹭許久,看不出要隐藏的意思,反而像是故意在找是自己的存在,想引起注意似的。
二人無聲對峙片刻,那黑影終于耐心告罄,窗子“嘭”的一聲被打開,随着寒冷的夜風,一個高大溫熱的身影灌入他的懷中。
不出所料,是秦羽涼。
柳瞑鳳身上還是濕的,腳底有些滑,一晃神二人一同栽進了浴桶中。
柳瞑鳳沒忍住悶哼一聲,秦羽涼立刻支起上半身,滿眼心疼地對他說對不起。
“你過來做什麼?”柳瞑鳳壓着聲音,他似乎本應生氣的,可一見着秦羽涼他根本氣不起來,轉而一股莫名的委屈湧上心頭,似乎剛才的一切假設都那麼的自私,自我感動之後留下的卻是一地雞毛,似乎他的糾結掙紮對方不用問就能不偏不倚指摘出來。
“對不起先生……”秦羽涼眼神也很委屈,“就讓我今晚抱着你睡,好嗎,我保證我天亮就走。”
“你不是說你們沒有錢?那客棧的房間浪費了?”這麼說秦羽涼一直都沒走?
“可是先生!我……我真的很想你……我求你了……就一晚上,我保證。”
聽他這麼說,柳瞑鳳也心軟了。他頗不自在抿了抿唇:“你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