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要看我們幾個的努力了呀。”花榆撞了下他的肩,“挫骨揚灰這事兒交給你确實适合。”
和微默默聽着,吃完的木棍在手裡拈了幾個圈兒,最後有些無聊的将它擲進火堆,“想辦法吧。”
花榆又飽含深意的看了沈無一眼,“這事兒你問他呀,我不信他在外面這麼久還沒點籌謀?”
“有麼?”和微轉過頭看他,眼裡是壓着期許的平靜。
沈無看着他們唰唰投過來的目光,有些羞赧的錯開視線,慢慢吸了口氣,“有吧。”
他話一落,李懷安便立馬蹙眉問:“真有?萬全之策嗎?”
沈無不可置信道:“當然不萬全,有得必有失啊。”
和微:“所以失是什麼?”
沈無伸手,兩指在地上那條魚旁邊叩了兩下,“見辰時。”
花榆在那邊歎了口氣,意識到她又有些破壞氣氛後,忙解釋道:“我真不是破壞氣氛啊,我隻是覺得自己有點兒命運多舛,前半輩子賣力賣命,好不容易逃出來了以為能一走了之,沒想到隻是一隻被麻線拴住的鳥雀,飛得遠,卻跑不掉,還是要賣力賣命,還更艱難。”
“花榆,我是認真的,”和微深深地看着她,“此事你若是不願其實也可以化為烏有,你隻當完成了與他的約定,易容也好詐死也好,再飛遠點再用力點,線便斷了。”
“想跑路我早跑了,”花榆笑着拍了拍手,“但我更覺得自己留下來能飛得更好看,你們說我一身好本事,不留下來送他個老顧客感謝大禮不是虧了嗎?”
“況且我更更覺得,”她說着,伸手攬住身旁的見杏與沉香,“跟你們在一起挺好的,我從未有過這種不願離開的感覺,我随我心,不走,你趕也不走。”
和微笑着,探身與花榆擊了下拳,“合作愉快。”
沉香揚眉:“沒有酬勞的那種?”
沈無沒張臂将她兩人分開,倒是也握拳,神不知鬼不覺地與她二人擊了一下,“有啊,你與我們相處的每一刻。”
花榆也笑了:“那我樂意之至。”
随後不知怎麼的,忽然間所有人都握拳抵在一塊兒。
“祝我們大難不死。”
“??換個詞兒行麼?”
“那祝我們必有後福。”
“還是閉嘴吧你。”
吃了條魚墊墊肚子,幾人起來把火堆拾掇了,又随着沈無一起挖坑葬了那條魚。
沉香有些不理解:“衣冠冢是有,魚冢算什麼?”
“不是魚冢,是辰時喜歡的。”沈無摩挲着腰間那把銀劍,一用力将劍穗扯了下來,給魚面撒了層土後才将穗子細心擺在上面。
他後退一步,将整個坑用土填滿了,又眯眼回頭看了眼天,“剛巧也是辰時,我撿到他那日正是這個時候,所以取了這個名。”
幾人安安靜靜站着,随沈無一起彎腰拜了一會兒便轉身,朝着晨光灑滿的地方大步走去。
倏爾間有片枯葉從遠方吹過來,輕輕蓋在方才的小土坑上,又被風吹着在空中打了個旋兒,飛得忽上忽下,跟上衆人的背影。
要想從這裡到京城,再到宮内,要想不引人注意,改頭換面應是第一步。
但宮裡還有幾位山寨版,現在具體是什麼情況還不好說,幾人一時拿不準主意,草草帶了幕籬後便輕裝上陣,直奔京城大街。
先去打探消息。
長街叫賣聲此起彼伏,人群熙熙攘攘,一切似乎如常。
幾人委身在巷子裡,商量着怎麼分頭行動。
花榆:“我想了想,還是建議你們先按兵不動,我跟和微先行動,沉香、李懷安,你二人都沒易過容,又在京城巡遊時露過面,先别動。”
“沈無…你點子多,你留下觀察全局,你也别動。”
她說到見杏時卻有些猶豫不決,花榆本意是不想帶她去的,但礙不住見杏真誠又期盼,且她這張臉其實沒在外怎麼露過面。
見杏:“我有辦法了,花榆,你雖然會得多,但你我都通醫術不是嗎?我們三人可以扮作某家醫館的醫師,帶着幕籬,身上染上藥香,總不會有人懷疑了吧?”
和微默了瞬,才道:“姐妹三人都是女醫師的話,旁人免不了要打聽我們是哪家醫館,你們扮作醫師吧,我扮作随身小丫頭,這樣更穩妥些,如何?”
兩人想了想也覺得可行,往身上蹭了點兒藥,又往李懷安身上蹭了蹭,企圖沾染一些更真實的病人氣息。
“那我們三個先去找客棧?”沈無單手抱臂,另一隻手朝巷頭指了下以示意。
和微點頭:“嗯,小心行事。”
沈無收手,在她發頂輕輕蓋了一下,“必不負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