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盤腿圍成了圈兒,哈欠連天着還不忘搓搓胳膊以取暖。
中間架了幾根枯枝,草草搭了個架子,底下塞了不少枯葉,正噼裡啪啦地燃着火,火光映得每個人的臉龐都紅彤彤的,還能暖和些。
上頭搭了幾條小草魚,穿了小木棍兒,正烤得皮煎肉嫩,散發着濃郁的肉香。
“隻知道是清晨,也不知道外面究竟是過了幾天。”沉香搓了搓臉,一刻不停地盯着烤魚看,“好了沒?”
“沒。”李懷安言簡意赅,又給幾條魚翻了個面兒。
花榆木着一張臉,說話也有氣無力:“出去打聽打聽就知道了,不過我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見杏:“你的預感很準嗎?”
“沒錯過。”
沈無忙捏了根烤魚,愣是要往她手裡塞,“吃,把你嘴堵上。”
花榆:“這麼燙讓我怎麼吃?”
沈無:“你不會吹吹再吃嗎?”
花榆:“懶得動嘴吹。”
“好了好了,”見杏張着雙臂把他倆搡開,細心捏過那條還冒着騰騰白氣的烤魚,“我來吹。”
她小心翼翼握着木棍,輕輕吹了幾口氣,不時又用手扇扇風。
這個時候的清晨常常有許多魚出來覓食,雖然冷,但礙不着它們成群結隊地躍出水面,俗話說“樹大招風”,這麼一番大陣仗,幾人想不注意到都難。
本來還擔心沒在裡面被機關卡死,倒是出來再給餓死了。這下直接天時地利人和,随手撈,冰手也樂呵。
幾人搓搓手把魚分了,邊用熱騰騰的煙來暖臉邊用力去嗅肉的鮮味兒。
等和微分了一圈,自己手裡也攥了一條後,看着架子上還餘下的最後一條有些發愣。
她遲疑地拿起來,擡頭巡視了一圈兒,确認大家手裡都有一條後又慢慢低下頭。
沉香剛嚼了一口,這才覺得自己全身都熱了起來,總算是活了,她疑惑道:“怎麼了?誰沒有嗎?”
等她也看了一圈後才恍然想起什麼,嚼肉也忘了,眼睛也忘了眨了。
其餘幾人也紛紛頓住動作,此時很安靜,隻剩火堆在噼啪燒着、不遠處的江水在嘩嘩響着。
“多了一條。”
“給我吧。”沈無伸出手,從和微手裡接過這條烤魚,凝眸看了它幾瞬,随後拾起一片大些的枯葉給擦幹淨,再輕輕放在身旁,将魚也放上去,“不多。”
“不多,”沉香又重複了一遍,她雙手合十,很虔誠的默念了句什麼,睜開眼時亮晶晶的,“辰時說很好吃,他喜歡。”
花榆扯着嘴很僵硬的笑了一下,“我不是故意破壞這個氣氛的,也不是故意要笑的,我隻是覺得,這不太像他能說出來的話。”
她說完,也學着沉香的樣子靜默了會兒,“好了,他點了下頭,說‘嗯’。”
沉香妥協道:“好吧好吧,我承認他是這麼說的。”
衆人相對着笑了笑,小口吃起來。
李懷安胳膊傷多,這時候恰好不方便動,一動便會撕扯傷處,整得整個人猶如通天。
沉香咬一口魚、瞥一眼他,見他一副欲吃不吃的模樣後直接伸手将他手裡那條橫搶過來,在他唇邊示意了下,“喏,我喂你。”
辰時微微向後仰着頭,抿了下唇,有些生硬地開口:“不,”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沉香用魚堵住了嘴。
“不用謝,我知道,吃吧。”
和微轉了半天魚還是沒下嘴,她想了想,側頭問:“黎奶奶後來的事怎麼樣了?”
“一切順利,放心吧,”沈無給了她的魚一個眼神,“快吃吧,要涼了,再不吃辰時都饞了。”
和微輕笑了笑,張嘴咬了一小口,又問:“土葬了嗎?”
沈無:“沒,水葬,他們流下來的規矩,我在後面藏着,看他們弄完了——要去看看嗎?”
和微搖搖頭:“不看了,她散在天涯海角,我走的每一步都會與她相會。”頓了頓,她又轉頭道:“但我想去村子裡再看一眼,對付他總要想辦法。”
沒等沈無開口,花榆在一旁忙打斷:“不行!不能去,你去了他們就知道我們出來了,保不齊會有什麼法子偷偷向他禀報。”
“他?”見杏不明白,“誰啊?所有事的幕後黑手嗎?”
“嗯,”花榆看着她,點了下頭,“很壞。”
“我若能走到那一步的話,我想……”她似笑又不笑,低着頭有些悲苦的歎了一聲,“親手果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