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景好,你不是故意的吧?”
“坑你做什麼?這地道又不是我挖的,我怎麼知道走哪條道能出去?”
裴佑之登時覺得自己頭有點發暈,有點兒站不住,大概是麻藥勁又上來了,他喉頭一陣腥甜,還想吐血。
忍了忍,他沒忍住,裴佑之撫了撫胸膛,道:“那你怎麼從開始到現在便信誓旦旦的沿着這條道往前直走?”
常景好無比平靜的吐出兩個字:“直覺。”
裴佑之猛的向前一個踉跄,他咬牙道:“那我可否請問,怎麼直覺還會輕易改變?”
常景好依舊淡定道:“指引直覺的直覺。”
裴佑之嘴唇翕動,好似是在罵人。
“反正你自己也出不去,結果都一樣,裴大人又沒什麼損失不是麼?”
常景好後背挺直,裴佑之也不知她哪裡來這麼多理,無論何時都是一副“我沒錯”的模樣。
他呼了口氣,平靜道:“那現在就按照你指引直覺的直覺,”頓了頓,他又道:“原路返回?”
常景好輕嗯一聲:“從哪兒摔下來的再從哪兒爬上去吧。”
“萬一上面的人發現我們失蹤了,還能派個援手,說不定爬到半路便得救了。”
兩人說着,已經回到了原本的交叉點。
香燭也恰好熄滅,四周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裴佑之緩緩解開手上的軟帛,道:“你可能沒注意到,摔下來時入口已經關上了。”
呲啦——
常景好正用匕首劃着壁緣,想找幾處方便攀爬的地方,可惜她平視是黑暗,仰頭還是黑暗。
“我聽見了,”她想了想,當時好像确實有咔嚓輕響,“關上了再鑿開便是。”
“哪這麼好爬?”裴佑之将軟帛攥在手中,靠她匕首的寒光才依稀辨認出常景好的方位,他看着那處,道:“你就沒想過為何相府下面會有地道,又為何書齋裡會有這樣一扇窗子?”
他走過去,已然沒了平時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樣,取而代之的是沉斂肅甯。
“那道屏風應該便是機關,火燒到它某處後便會觸發,所以你看見窗子自動開了,看見窗子外面是處花池,但外面為何不見火光濃煙?因為那處花池是假象,可能是畫,也可能是插屏。”
裴佑之走到她身邊,停下步子,緩緩說完後半句:“有人得知要挖相府便坐不住了,于是想引我進書齋,再放火毀了表面,引我進這地道,但他沒想到你也在這兒,于是陰差陽錯,你我全被困在這裡,他本就是蓄意而為,所以你猜會不會有人來救我們?”
常景好将手中兩把匕首磨得嚯嚯作響,忽然意識到四周好像平靜了,轉頭卻擦過某處柔軟,她擡手蹭了蹭鼻尖,蹙眉問:“嗯?你剛說什麼?”
“……”
裴佑之也感到自己鼻尖好像被什麼東西擦過,他直起腰揉了一下,胸腔是翻湧不盡的惱火、悶氣,以及一道告訴自己“鎮定”的聲音。
沉默兩瞬,他還是有些不可置信:“你一句都沒聽見?”
常景好坦然道:“短暫的屏除了下外界雜音。”
“你……”裴佑之轉身深吸了一口氣,又轉回來,“嫌我吵是吧?”
“沒有啊,”常景好猛一用力,将一把匕首釘入石壁内,“裴大人别太多慮了。”
她手指捏合比對了下距離,将另一把也釘進去,後退半步,道:“你的意思不就一個麼?——常相是幕後黑手,是秘閣閣主。”
裴佑之總算覺得身心舒暢不少,他道:“你聽見了?”
“沒聽見,自己想想不就推出來了。”常景好忽而向上一蹿抓住了兩把匕首,她低頭向底下喊:“要麼我先出去,回頭再救你上來?”
裴佑之将指骨捏的“咔咔”響,他突然很想弄明白她到底為誰效力,誰能養出這麼個玩意兒?
“算了,我不太信你的保證。”裴佑之摩挲着抓住她一邊腳腕,向下拽了拽,“一起上去吧。”
常景好隻覺身子搖晃,她蹬了蹬腿,沒蹬掉。
仰頭呼了一口氣,她才認真道:“我隻有兩把匕首,隻夠一個人爬的,懂麼?再說你不是不願意爬麼?我換個法子再救你上來——說好了聯手,我不會反悔。”
裴佑之卻笑道:“誰說兩把匕首隻夠爬一個人了?我抱着你,你拖着我往上爬不就是了?”
“……”
常景好沒思考太久,直接否定:“不可。”
“怎麼?”
“我應該會忍不住把你踢下去。”
裴佑之沉默,裴佑之扶額,裴佑之恍然擡頭,他道:“我有一個絕妙的法子,你想不想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