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她要與常溶溶同行,隻一個對着素未謀面的長姐裝思念心切便讓人心悶。
本是覺得錯過了線索,故意接近裴佑之。
現下想來,常景好總有一種會有大事臨頭的感覺。
天翻地覆的那種。
别苑在箐城山下。
隻不過他們來的不湊巧,模樣乖巧的随身丫頭稱小姐一早便去箐城廟求簽了。
裴佑之隻好帶着她們便裝往寺廟趕,歎道:“原來大小姐還信這個。”
“你懂什麼?”常溶溶本來便憋了一肚子氣,這會兒怼他更是不留情面。
她道:“阿姐身子不好,各種符牌不離身,自然信這個,今日寂空大師又親自作法,阿姐肯定要去啊。”
“寂空大師?”裴佑之問道:“他老人家不是說不再做法了麼?”
頓了兩瞬他又補充道:“一直遊曆四海,銷聲匿迹都有兩年了吧?”
語罷,裴佑之還不忘擡頭望一眼常景好。
常景好此時正在疑惑為何方才有個姑娘買了串糖葫蘆便能笑意宴宴。
似是感受到裴佑之的目光,她回首對上,淡淡應了一聲。
“你還應他?你這是什麼意思啊常景好?”常溶溶不可置信道:“你不向着阿姐說話反而向着他,真是枉費阿姐之前日日念叨你的苦心。”
“……”常景好沉默兩瞬,看着裴佑之樂得悠然的模樣開口道:“我方才沒注意你們在說什麼。”
“讨論阿姐的事你都不注意,也是枉費了阿姐的一片苦心。”常溶溶又咬牙道。
“……”
此時長街人群熙攘,商販的吆喝聲不絕于耳,撥浪鼓、耍雜技的賣聲更是後浪推前浪。
春光和煦。
“箐城廟”三個大字洋洋灑灑躺在牌匾上,依舊是紅底灑金,看起來格外铮铮傲骨。
裴佑之屏退了幾個随從,隻他三人停在廟外。
裡面靜若寒蟬,聽不出有什麼熱鬧,打眼一望也不見有人。
“進此廟是有什麼要求麼?”常景好問道。
常溶溶擡手止住她,道:“等等。”
似乎是她屏氣吞聲的模樣太過凝重,兩人也選擇默不作聲。
少傾,廟内傳來一聲巨響。
緊接着人群瞬間鼎沸,歡呼聲哀嚎聲不斷。
常溶溶眉毛一揚,道:“這就對了,我就說今日不可能這麼安靜,絕對是在辦大事。”
她招招手,示意兩人跟上。
“走啊,沒要求,你們還查不查案了?”
“查。”
三人走進前院的小遊廊,這裡确實不見人。
但再往裡走,過了主廟繞至後方,登時便能看見後院一片烏泱泱的人頭。
最前方還有個披袈裟的老僧。
常景好蹙眉望了一眼,知道那就是兩人口中有名頭的寂空大師了。
但這…也不能這麼多人吧?
這會兒許是在搖簽,大師阖眼搖着手中木筒,唰的便向空中擲出幾支。
搖時底下人蓄勢待發,搶簽時又轟然鬧一片。
現下那些“有緣人”正細細捧着手中竹簽,不敢叫别人看見上面的簽文。
“成了!成了!娘子!”
“茂林松柏正興旺……!爹!你看看這簽是不是好簽?”
人聲鼎沸,常溶溶隻顧探身去望,喃喃道:“怎麼不見阿姐呢?”
常景好沒見過嫡女真容,隻得側身問裴佑之:“你找着了麼?”
裴佑之垂眸看她,唇角還挂着笑意,他道:“還差那麼一點兒。”
“差哪一點兒?”常景好蹙眉。
“你那一點兒。”
“大小姐平日極少出閣,我也未曾見過啊。”他坦然道。
常景好身子一側不再理他,想着就算不知道面容也能從妝發服飾來辨認。
但她望了一圈,也沒發現哪處有什麼金枝玉葉。
倒是左前方有一處鬧哄哄的,隐約有女聲怨道:“這簽明明是李懷安先搶到的,哥哥你何必如此……”
不待常景好眯縫着眼看清那群人,就聽常溶溶驚喜一聲:“阿姐!”
她旋即擡腿向那邊小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