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許司一去還不如帶我,好歹我跟得上,許司一嘛,你就得拎着走了,反正我百毒不侵。”李青棠笑着說。
話音剛落,李青棠幾乎同一時間察覺到背後傳來寒涼,在這春夏之夜有些不合時宜。
杜寒英坐在李青棠對面,他側過身去看,淺笑說:“經不起念叨,才說完人就到了。”
李青棠一聽是許司一到了便開始賴賬,怎麼都不承認那話是她說的。
“所以在說什麼?又扯到我身上了。”
李青棠反問他:“原沛安醒了?”
許司一看看桌上的點心,端起李青棠面前那杯沒動過的水一飲而盡:“快了,杜熙守着呢,我出來透透氣,悶一天了,對了小師姑,你那個那個太子哥哥真霸道,話都不讓說,拎雞仔似的拎起來就走,這也就是我跟着你山野裡混慣了,換二人都不一定能喘着氣來見你。”
說起這位太子哥哥,說是會再來的。
“還有,剛剛我從我屋裡出來——是不是要問我怎麼回到我房間的?”沒人回答,他“啧”一聲,“杜熙是個好人,避開所有守着的人,親自把我送出來,我呢趁着茫茫夜色匍匐前進,趴會我的房間……要我說你那太子哥哥就該把原沛安放我屋裡去,費勁另尋一間房……”
“他身上血腥味太重,唯有昨夜死過人的地方壓得住,天氣轉暖,換你房間豈非是要暴露?”
今夜也不知是怎麼了,這個說完那個來,許司一一杯茶水來不及倒進嘴裡,聽到這個聲音慌忙起身,茶水撒一地,他一邊擦嘴邊的水漬一邊往李青棠身後多,卻看見來的是兩個人。
“師……”
“進屋。”
許司一原地呆愣片刻,回過神來趕緊跑進屋,來活了。
李景曜肩膀上架着李青棠的師哥,鮮血把上半身的衣裳布料泡透了,整個人倒在李景曜身上,掌燈看來臉上毫無血色,蒼白的像花山十一月的大雪。
“師哥,師哥!”李青棠撲過去。
李景曜把人放到床上後走向一旁,隻有杜寒英向他行禮。
李景曜擺擺手:“去看他吧。”
很快身下的褥子又被洇濕了。
許司一不敢耽擱,一面讓紅尾打水來,一面取藥取針。
李景曜站在後面說:“傷口應當是在右肩和腹部,我不知道胸口有沒有,我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這樣了。”
這話像是在解釋。
紅尾打來水清洗血迹,李青棠滿臉是淚往後稍稍退兩步,聽見李景曜說話她才好似回過神來,她轉臉問李景曜:“什麼叫你看見他的時候?發生了什麼?”
李景曜坐下來,将事情說給李青棠聽:“我從這兒離開後回去找元見深,卻發現她不在,按她的計劃她會去找顧簡之,所以我又去顧簡之住的官驿。穆良國那個使臣死後沒多久顧簡之就從宮裡出來了,地方也不難找。可當我趕到的時候看見他正在和顧簡之對峙,沒有發現元見深。我想你的師哥是聰明人,身手也不錯,他既然敢找顧簡之那應當是做了準備的,我就先離開去找元見深,結果元見深沒找到聽到了李景諾入宮的消息,和李景諾一道入宮的還有顧簡之。我想顧簡之不是和你師哥對峙嗎?你師哥應該不會輕易放過他,心下覺得奇怪,就回到顧簡之住的地方看,就看見他渾身是血倒在院子裡。”
說到這兒李景曜沖許司一說:“那個大夫,他肩膀和腹部的傷我止住了,身上還有什麼地方流血我不清楚,天黑,也沒個地方能好好看看。”
許司一在找傷口,擡起頭也移不開眼:“我看到了,不得不說,您這草藥真好,上回在您那院子裡看到就覺得都是好東西。”
許司一的話佐證了李景曜的言論,李青棠渾身一軟,險些跌倒,杜寒英上前扶住,李景曜看了看沒再說話。
紅尾一盆一盆血水往外端,為了不讓人發覺,院子裡的燈都撥暗了。
李青棠有個不好的念頭,師哥救不回來了,她耳邊開始回蕩一句話——顧簡之,活不了。
“阿頌!”許司一叫到。
李青棠走過去焦急詢問:“怎麼樣?”
許司一搖搖頭:“很難,除了肩膀和腹部的傷口,他身上還有好幾處,後背有,胸前也有,這些都不是要命的,要命的是他身上還有毒,這條胳膊和廢了沒區别。”
李景曜:“毒?”
許司一:“對,我還不知是什麼毒,但毒素蔓延很快。阿頌,你……”
“我能和他說話嗎?”
“我就是想問你,是讓他這麼走,還是吊一口氣,隻是那樣他會很痛苦,就像剛受傷時感受重來一回。”
李青棠不敢下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