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姨聽到縣令的那些話後紅了眼,含淚收了銀子,明明站不住卻還需要說什麼多謝大人。
李婳看着實在難過,在腦中對系統道:“系統,我要去完成任務。”
大雨初歇,寒意籠住陰沉天空,連帶着屋内昏黃燭光也暗淡些許,李婳緊了緊身上的短襖,蹙着眉頭視線死死盯着古舊桌案上的紙張。
紙上不太規整的字迹像極了她紛雜的心緒,自己隻是個普通人,被拉進這裡要完成惡毒戲份。如今任務失敗,為了第二個任務,她必須啟程去往京城。
“扣扣扣——”
不大的敲門聲在寂靜街道格外明顯,李婳忙打開包袱裡藏的匣子,裡頭紙張已堆的厚厚的,案上那張黃紙完美融入其中。
藏好包袱後她趿着鞋,手抵門闆,透過縫隙偷偷觀察外面,黑乎乎隻能瞧見高挑身形,像是個男子,有些眼熟。
她壓着嗓子問道:“誰啊?”
外頭那人好像晃了晃,空蕩蕩廣袖于空中飄蕩,不做聲也不離開。
莫名其妙。
“你是誰啊?”
又一次問下來,來人總算有了反應。
他再度靠近,與李婳幾乎隻有一門之隔。
帶着薄繭的手扶上門闆,“過路之人,來讨口水喝。”
他聲音沙啞,放得極輕,确實是渴極了的樣子。
“你走遠些,我倒水給你送出來!”
過路人低聲:“好。”
眼瞧着他走到門外幾米,昏暗光線勾勒出模糊身影,沒帶什麼兵器,她這才放下心來。
倒好水後,她整了整衣衫,見室外昏暗便沒有帶上鬥笠,直接走了出去。
那人待在原地,安靜等着她主動過去,随着距離越發靠近,她心中的熟悉感越來越重。
烏雲壓着天空,在某刻散開了些,短短一瞬,李婳見那人鬓發稍顯散亂,雖形容狼狽卻不掩其孤标絕塵。
她呼吸一滞,手不自覺有些抖動,連帶着杯裡的水也灑了些出來。
溫珙!
她心下大驚,想不到在這裡會遇到故人。
想到自己以前按照劇情對他那般欺負,還強吻過他。而且她最後為了刷厭惡值,還在信裡寫了那樣的話……
光是想想李婳就害怕起來。
厭惡值百分百……被抓住了她肯定完了。
不對不對,李婳在他們眼裡都是個死人了,這溫珙肯定不是來尋仇的。
李婳握緊了茶杯,抑制住轉身回屋的沖動,畢竟走到這了,她不好再度返身回屋,隻能硬着頭皮上前,暗自祈禱他認不出自己。
按照書中劇情和過往記憶,他該是有些夜盲的,天這麼黑他肯定看不見。
許是看她動作遲緩,溫珙開口:“多謝這位......姑娘。”
說道最後一詞時他幾乎呢喃,低沉聲音鈎子般撓了下李婳心頭。
李婳低下頭舉起杯子,悶聲道:“不用謝。”
接過茶杯那刻兩手相觸,李妩發覺他指尖冰涼發抖,不知是凍了多久。
喝吧喝吧,喝完了快走,找地方窩着,可千萬别認出她。
幾息後,估算着水快見底了,她擡頭,準備拿回東西就回屋,擡眼便瞧見溫珙試探着把茶杯遞給她,不偏不倚剛好到她面前。
手指搭上杯壁,她使力卻拉不動杯子,原來是溫珙沒有放手。再拽了拽,他還不撒手。
她心裡奇怪,一個聲名遠揚的畫師,幹嘛還貪自己個茶杯?
正想說她不要了,卻聽溫珙突然道:“李婳。”
說完後,他不再言語,等着她回答。
兩個字頓時讓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顆心怦怦直跳,不知該作何反應。
一方空間内,看不清面容的兩人呼吸聲交錯重疊。李婳清楚,總歸是有人呼吸亂了。
靜默不過幾秒,她已經想好遺言該說些什麼。
李婳張口欲答:“你......”
【他詐你的】
差點暴露導緻她回答的晚了些,系統急忙催促道:【快回答】
李婳忙吞了吞口水,依舊壓着嗓子:“你在叫誰?”
溫珙眼簾垂下擋住瞳孔,語調無波無瀾:“一個故人。”
他頓了頓,再問:“姑娘可見過一名女子,眼尾有塊胎記。”
眼角頂着指甲蓋大小紅印的李婳道::“未曾。”
大概是聽多了這樣的回答,溫珙從善如流道:“多謝這位姑娘。”
他行了個謝禮,行動時兩隻袖子又盈了滿袍風,随即不再停留,轉身往别處行去。
溫珙步子走的穩極,不像是昏暗天色不能視物的樣子,可細看之下,還是能瞧出些小心翼翼的試探。
李婳沒有出聲,目送着他離去,隻是在溫珙快踩到地上水窪時,終是忍不住。粗聲粗氣道:“公子先等等。”
她急速退回住處,從牆角抄了根長棍,快步走到他面前,将棍子一端湊到溫珙手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