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樂神情一變,瞳孔都張大了幾分,像是優美高貴的獅子貓受了不小的驚吓。
賀澤看得稀奇,沈長樂卻立馬恢複冷淡的表情,甚至眼底的神色更加冰冷銳利,剛剛還輕松的氛圍蕩然無存。
“你怎麼知道?你有什麼目的?”
賀澤摸摸鼻子,道:“咳,那什麼,我也是穿來的。”
“你說巧不巧?我覺得太巧了,沈總,這下你相信我沒有壞心思了吧?我真的就是覺得在這麼個鬼地方,咱們互相認識,就跟異地老鄉一樣,那叫一個親切!”
沈長樂微微眯眼,沒有答話。他光是眼睛眨一眨,都撩得賀澤心尖兒顫。
于是賀澤忍不住道:“咱們互相幫助,這不是應該的嘛!”
沈長樂沉默了會兒,忽然道:“你想幫我?”賀澤點點頭。
“代價是什麼?或者說,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沈長樂神色并沒有變得輕松,臉上依然冷冰冰一片。
賀澤張了張嘴,大腦飛速旋轉。他沒有想到自己隻是想幫媳婦兒忙,怎麼還這麼艱難!
“沒啥代價啊,呵呵,我真的就隻是單純想幫你。”賀澤一臉純真,見沈長樂還是不相信,隻能一咬牙,假裝一副被看穿的樣子,“唉,其實也沒啥。你不是總裁嘛,肯定賺錢很厲害,我就想跟着你混!”
“我還想暗戳戳抱你大腿呢,結果被你直接揭穿了。”賀澤一臉不好意思,動作卻大咧咧的,倒不像抱人大腿的,反而像給人抱大腿的。
不過賀澤的一番說辭還是有用,沈長樂思索了一會兒最終答應了他的幫助。
賀澤終于神色一松,提着的心放回肚子裡,又重新捧起碗三兩口就把剩下的面條吃了。
随後一抹嘴,開始煩惱晚上睡覺的問題。
他當然是想和沈長樂睡一張床上,但現在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咳,他媳婦兒沒喜歡上他之前,還是有點冷漠、拒人千裡之外的。
隻是房間裡隻有一張床,一床夏天蓋的薄被。床和被子當然留給沈長樂,至于賀澤自己嘛,将就将就就行了。六月的天,到了晚上山上還是挺涼快,不蓋被子還是夠嗆,于是賀澤打算到老樵夫那兒借一床應應急。
“你說我叫你沈總是不是太生疏了?而且被别人聽見還不好解釋,我就叫你名字吧。”賀澤自說自話,根本不給沈長樂反駁的機會,下一秒他就親切熱乎地叫上沈長樂的名字。
“長樂,你先在這兒坐會兒,我下去借床被子就上來。”賀澤覺得沈長樂累了一天,不想他再跟着自己跑,“對了,碗筷你放着我回來洗,你就坐在這兒,别動啊!”
沈長樂道:“我跟你一起去。”
賀澤還想勸,忽然想到了什麼,同意他跟着一起下山。
路上,賀澤盯着身前纖細的身影,看着他緊繃的身體和僵硬的步伐,壞笑道:“咳,你是不是怕鬼啊?”
沈長樂立即冷聲回道:“這有什麼好怕的?”他停下腳步,側過身問賀澤:“該往哪裡走?”
“下山的路隻有一條,你順着走就行。”賀澤恢複一本正經的模樣,他發現自己提到“鬼”時沈長樂瞬間繃直的脊背,頓時收起了玩笑的心思。
逗媳婦兒要适可而止,過頭可就不好。
一刻鐘後他們借回被褥,将廚房收拾幹淨又簡單洗漱了一下,賀澤便喊沈長樂上床睡覺。
“你睡床上吧,我就打地鋪。放心,我身體好,耐造。”說完,賀澤把借來的涼席一擺,被子一卷,立馬合眼睡覺,根本不給沈長樂拒絕的機會。
無奈,沈長樂隻好躺在床上,強迫自己閉上眼睛。隻是他不太習慣房間裡多一個人,又是來到異世的第一天,幾乎是閉着眼睛躺了一晚上,天亮時才稍稍睡了過去。
賀澤醒來就看見沈長樂貼着牆壁,蜷縮着身子,是一個防備的狀态,就算睡着也不安的皺着眉。
他的心也跟着皺了起來,想要伸手撫平又怕驚醒他,最後隻好悄悄離開去準備早飯了。
今天他們要把沈小爹爹安葬好,耽擱的時間太多,隻能一切從簡。沈小爹爹隻有沈長樂一個親人,他無父無母也沒有兄弟姐妹,被沈長樂的爹帶回來還沒有辦過正經婚事,所以在沈家一直是被嫌棄的存在。
四年前沈長樂的爹大冬天喝了酒外出上茅廁時不小心摔了一跤,給摔死了。自此沈小爹爹和沈長樂的處境更加艱難,天天受盡磋磨,過度勞累下一生病人就沒了。
兩人快速吃過早飯,賀澤懷裡揣着玉佩典當的十兩銀子,和沈長樂下山去找裡正去了。
賀澤也才穿來沒幾天,甚至一點這個世界的認知都沒有,可能還比不上接收了原主記憶的沈長樂知道得多。但這幾天他也摸清楚了,有事就找裡正。
來到裡正院子門前,兩人把訴求一說,裡正摸着短小的胡須笑得欣慰。
“你們兩人是好孩子啊,樂哥兒我就不說了,平日在家裡幫着幹活,你小爹爹我也有印象,唉……都是可憐的人啊。”
“至于你,”裡正轉頭瞧着賀澤,笑罵道,“你個混小子,才來幾天就在村裡當起霸王了?你可知樂哥兒他奶跑來我這裡給你告了一狀?”
賀澤掏掏耳朵,毫不在意大咧咧道:“我不知道,不過她要是下次還敢欺負長樂,我可就不會隻是摔一下她那麼簡單了。”
裡正頓時吹胡子瞪眼,沈長樂連忙清咳一聲,問:“裡正,我們想給我小爹爹好好下葬,請問要找誰?還有應該葬在哪裡?”
清潤帶着點冷冽的嗓音不急不緩,讓裡正如沐春風,也讓賀澤耳朵一動,心髒“撲通撲通”跳個不停,感覺挨着沈長樂的那邊身子都軟了。
他媳婦兒說話還是那麼好聽,賀澤兩眼一掃過沈長樂的腰身,嗯,就是太瘦了,還得多補補。
就在賀澤神遊天外開始暢想和沈長樂的美好未來時,沈長樂已經了解完情況,他輕輕瞥一眼賀澤略帶猥瑣的表情,眼角一抽,沒叫他自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