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樂有禮有貌的,隻是那收斂的眉眼和冷淡疏離的語氣,讓賀澤徹徹底底愣住了。
半晌他才回神,忍不住低聲咒罵一聲。
靠!他媳婦兒怎麼就忘了他?
賀澤把木頭送給村中的木匠後,回去的路上皺着眉冥思苦想,他好不容易找着他媳婦兒,當然不能輕易放棄。
但他也知道沈長樂是個多麼警惕冷淡的性子,當初他光是為了和沈長樂說上話,都花了一個月呢!
突然,賀澤眼前一亮,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既然媳婦兒那麼在意他小爹爹,自己幫着把沈小爹爹後事辦了,也算是為他解憂了吧?
到時候媳婦兒肯定和他說話,這下他不用再等一個月了。
說幹就幹,賀澤有了目标,立馬跑回半山腰的老樵夫家。賀澤剛穿來時被一個老樵夫所救,後來看他身無分文又不記得自己的身份,就讓他幫村裡木匠送木頭,能掙幾個銅闆也是好的。
賀澤正在家裡翻箱倒櫃找什麼東西時,老樵夫挑着一捆柴禾回來了,一聽家裡呯呯嘭嘭的,還以為招賊了,連忙跑回家,一看原來是賀澤,頓時松了一口氣。
“你這小子,不幫着李木匠送木頭,跑回家翻箱倒櫃找什麼呢?”老樵夫瞪着眼,話說的兇語氣卻有幾分親昵。
賀澤沒空理他,抽空回一句:“诶老爺子,我醒來時身上帶着的玉佩你放哪兒了?快給我!”
老樵夫摸摸胡子,出去了一趟,沒一會兒又回來了,手上拿着個小布兜,打開一看,正是賀澤尋找的玉佩。
“這麼多天你都沒想着用它,是遇上急事了吧?”老樵夫把玉佩給了賀澤,歎了一口氣,“你還是沒想起來你的身世?”
賀澤匆匆搖搖頭,現在天色不早了,他還要拿着玉佩到鎮上換錢給沈長樂呢,于是沒跟老樵夫說上幾句就急着離開。
他這一走就是大半天,一直到天色擦黑才趕回來,隻是在村中尋找沈長樂花了許久的時間。等到天真正黑了,天上星子眨着眼露出身體時,賀澤還是沒找到沈長樂,便打算明天把銀子給他。
賀澤慢吞吞回到他的住處,是在山上的一處破屋,往年是個獵戶在住,後來獵戶摔下山房子就空了下來。平時村裡人上山遇着下雨會到裡面躲一躲,而現在成了賀澤的臨時住處。
隻是峰回路轉,賀澤萬萬沒想到他苦找了多時的人,居然就在那處破屋裡,靠着薄薄的門闆,閉着眼神情不安地睡着了。
賀澤心中一酸,垂在身側的雙手捏的很緊,他像是被什麼定住了似的在原地站了很久,最後還是沈長樂清醒過來發現了他。
“你怎麼在這?”現在是五六月份的天,但山上的晚上還是有些涼,沈長樂被涼風一吹,聲音有幾分沙啞。
賀澤緩緩開口:“你沒回沈家?”他藏起内心的苦澀和内疚,假裝大咧咧笑道:“我現在有銀子了,你小爹爹的喪事不用擔心,肯定不會——”
沈長樂開口打斷他:“謝謝,不過不用了,我會想辦法的。”
沈長樂下巴繃得緊緊的,又後退了幾步把自己藏在黑暗中,抗拒的意味不言而喻。
“這裡是你住的地方吧?我會帶着他離開的,就不打擾你了。”沈長樂禮貌又疏離,他現在心裡還很亂,突然穿到異世的不安與茫然,讓他現在不想面對任何人。于是沈長樂彎下腰,打算帶沈小爹爹走。
賀澤隻能眼睜睜看着沈長樂背起那具放了三天的屍體。他從來沒幹過這樣的活,一起步有些踉跄,忙累了一天又沒吃飯,渾身無力,被月光一照,臉上慘白得像是野鬼。
賀澤清晰地感受到内心的酸澀,一開口嗓子也澀的不行:“好歹把飯吃了再走吧,你這樣……怎麼行?”
他抹了一把臉,收拾了一下心情,快速走進廚房,也不等沈長樂回應:“我進去煮兩碗面,等着,很快的!”
說完賀澤還不放心,時不時支個腦袋出來,說上一句:“很快!你别悄悄走了噢!”
沈長樂最終還是沒走,吃上了賀澤煮得香噴噴的面。
昏黃的燭光照亮破敗的小屋,增添了幾分溫暖,沈長樂喝了一口熱湯,感覺冰冷僵硬的心才逐漸回溫。
“抱歉,我不是故意一直拒絕你,隻是……”沈長樂微微蹙眉,有些羞赧。剛才他那般義正嚴詞地拒絕賀澤,現在又坐在這裡,吃人嘴短,沈長樂也不好再說出冰冷的拒絕。
賀澤快速吸溜一口面條,聞言急忙道:“你不用道歉,是我太魯莽了。”他垂下頭聲音悶悶的,“我沒别的想法,隻是想着你應該很缺錢,能幫就幫嘛。”
他小心瞥一眼沈長樂,悄悄在心裡補充,幫自己媳婦兒天經地義,他反而怪自己沒用呢。
賀澤知道沈長樂的脾氣,說是一就絕不能是二,誰也勸不了。
不過,他煮面的功夫冷靜下來,已經想到辦法了。
想到這,賀澤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瞅着沈長樂的神情,問道:“你是沈氏集團的總裁沈長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