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小绮被托住後頸撈回了車裡,還沒小聲驚呼,便與一雙潭水般微寒的眼眸四目相對。
“外面冷。”
謝沅鶴在他後頸處揉了一把,力道不輕不重,捏貓似的,幫他感知體溫。
瞿小绮被揉得瑟縮,咯吱笑起來:“癢~”
車外瞿燃還在跟管家談事,他工作在外,也有陣子沒回主宅了,一些近況他得了解。
交代的全是瑣事。謝沅鶴聽了一陣不感興趣,不如用這點時間珍惜和小绮之間的獨處。
瞿小绮内裡米白色打底,外穿一件藕粉色毛衣,領口寬大,袖子多出半截,顯得人更加嬌憨柔軟。
謝沅鶴目光沉沉盯了一陣,替他整理被自己弄歪的衣領,然後錯身去升車窗。
瞿小绮戰術後仰,給足他行動空間:“阿鶴你,什麼時猴醒哒?”
“早就醒了。”
“啊?那我為什麼,不知道?”
趴車窗看了一路風景,獨自興奮得自嗨,半個眼神都沒分給過他,當然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醒。
可事實上謝沅鶴在醫院就醒了,比瞿小绮醒的都還早。
“你都不告訴我呢。”
難道生悶氣了,感覺态度和前兩天有些不一樣。可是為什麼呢?
對着近在咫尺少年清隽的側顔,瞿小绮小聲哔哔:“我是不是吵到你了,你在生氣?可我沒有說話呀,是車子太颠簸嗎,對不起……可這也不關我事啊?”
謝沅鶴手臂橫在瞿小绮面前,聞言轉頭盯着他看。
冬日陽光透過車窗彌散而來,瞿小绮睜着一雙大眼睛小心翼翼望着他,影影綽綽的光呈現在淺褐色的瞳仁裡,流光溢彩像寶石。
謝沅鶴确實不太高興,氣他親了黎笙一口卻不親他,但還不至于将這點事搬出來和瞿小绮說,留給自己消化便好。
裝睡,純粹是好奇瞿小绮會怎麼對他,說不定還能聽到些有意思的。
被這麼一提起。
頓時面無表情坐回去,讓他不要胡思亂想:“嗯,不關你事,所以不要跟我道歉。我是看你出院太開心,沒想打擾你。今天天氣好,風景也的确不錯,很好看。”
刻意用了陰陽怪氣的語調,說時也不看他,長睫遮掩住一切情緒。
瞿小绮向來一根筋,完全感受不到這些話底下的醋意,他天真地哦了哦,沒有下文。
然後看到謝沅鶴轉頭直視過來。
瞿小绮:“嘛?”
謝沅鶴似乎随意提了一嘴:“為什麼把我也接回你家,我還沒和家裡人打過招呼。”
“啊?沒,沒事呀,我哥哥會幫你轉告給蘇阿姨的。反正,反正住一段時間又沒關系,阿鶴以前,不也是經常來住的嗎?你可以把我家,當成你自己的家,那個,你照顧我很累的,我想好好招待你,那個……”
越說越慌,尤其此刻被那雙如墨眼睛專注注視着。瞿小绮不停吞咽口水,坐姿都端正不少:“我們趕緊下車吧!”
阿鶴打小疑心就重,直覺也很敏銳,瞿小绮實在怕會引起懷疑。
好在謝沅鶴并沒有多問,他輕嗯一聲,拿過疊放在座位邊的羊羔絨外套,讓瞿小绮把胳膊擡起來。
擡起了一側,瞿小绮就不動了。
“怎麼了。”謝沅鶴說,“沒力氣,要幫你擡一下胳膊?”
瞿小绮搖頭深思。
謝沅鶴:“那是不想穿?”
“不、不是。”
眼角的餘光裡,管家繞到後方來開後備箱。瞿燃似乎見他們許久沒有下車,已經往他們走來。
謝沅鶴想不明白瞿小绮不肯穿外衣的理由。绮崽不是臭屁的性格,不會覺得大冬天穿的少很飒。
就算是,謝沅鶴也不可能讓這種情況發生。
在某些事上,他會很強勢。
他眯起眼睛,剛要擡起小绮另一邊胳膊往衣袖裡套,就聽耳旁瞿小绮嘀嘀咕咕告訴他,另一邊袖子是留給他的。
羊羔絨很寬大,車裡沒有多餘的外套帶出來。
謝沅鶴剛來醫院那晚穿的少,外套薄得吓人,是看一眼都會心疼的程度。瞿小绮昨晚在夢裡都記得。
擔心未來的主角受,要是想到自己被他保護的那麼好,他卻隻能挨凍,一定很藍瘦。換位思考,換作瞿小绮自己被最親近之人背叛被欺騙,人生活的像笑話,也會藍瘦到自閉。
“這件衣服很大,特别大,我們可以一起穿。”雖然那樣看起來應該會很搞笑……
瞿小绮低頭攪手指,“你沒有衣服穿,也會冷的。”
謝沅鶴微怔過後笑了:“我不會冷。”
“騙人,大家都是人,你肯定也會冷,我也會……”瞿小绮抿唇,覺得有點賣慘的嫌疑,沒繼續往下說。
卻聽一句輕語落下:“會什麼?”
影子垂照頭頂,垂落的視野裡也多出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背,謝沅鶴撐着黑色皮質座墊,瞿小绮感覺他離自己越來越近:“你會什麼?”
瞿小绮不說話。
“告訴我。”
“……你好煩人哦。”
一道夾帶笑意的氣息聲溢出,謝沅鶴聲線清淺:“告訴我我就不煩你。绮崽,你會什麼?”
莫名的執着。
瞿小绮敗給他了,“就會心疼啊。”指了指胸口強調,“就這個地方,疼。”
誰讓主角受是他最好的朋友。
雖然他有點沒良心,但是自己不能沒良心。
是真心話。
熟悉的冷香逼近,帶着點沁人的草木味道。瞿小绮手剛放下,又一下子被扣住腕骨,他懵懂擡頭,謝沅鶴已經垂眸湊近了來:“绮崽,我想……”
我想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