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的雪松味在這一刻像是融化了,謝沅鶴指尖滾燙,抵着瞿小绮脈搏:“我想……”
邊用低啞的尾音說,邊引導瞿小绮的手去觸摸他自己的臉。
完全感知不到這般舉動下藏匿的引誘跟暗示。一縷額發搭上眉骨,對方眼神很熱,給瞿小绮看得一愣一愣的:“怎麼啦,你想上廁所嘛?”
臉都憋紅了。
淺褐色眸仁裡流淌着股油鹽不進的清澈,謝沅鶴仿佛從這裡面看見某種植物(木頭)的影子:“……不是。”
“沒有。”
“我不想。”
瞿小绮疑惑望着他。
這麼個對視間,謝沅鶴忽然就有些無所适從,一個“吻”字在舌尖打轉,就是說不出口。
大概是對方眼神太幹淨,那天真不設防的樣子,讓他清晰意識到他的寶貝才十六歲,還什麼都不懂。
那晚本想借喂藥趁人之危,但當唇瓣覆蓋上前一瞬,謝沅鶴清楚自己什麼德行,一旦開了閘,絕不可能隻蜻蜓點水親一下。
沒開竅的瞿小绮連“喜歡”意味着什麼都不清楚,更不會讓他胡作非為。
早戀方面,他不占理,小绮也不太吃強硬這一套,可能會把人搞生氣,到時候追在屁股後面哄的還得是他自己,怎麼想都無解。
所以最後還是懸崖勒馬,規規矩矩地用勺子為他喂藥。
隻是沒忍住私心,拇指多在上面流連了片刻,揉得人嘴唇都紅了。
…
半天沒等到後文,瞿小绮一頭霧水,阿鶴到底想幹什麼。
眼見着對方松了手,退坐回去,他靈光一閃,難道是久違地想貼貼了?
越想越有可能,瞿小绮主動把自己往前送。
這時一道人影出現在車門後,車窗映照出瞿燃的臉,“怎麼還不下車?”
車門“啪嗒”打開,看清車裡場景,瞿燃眸仁睜得碩大,“你們在幹什麼?!”
隻見男孩子大腿分開在謝沅鶴兩側,乍一看像坐在他身上,雙手捧着他的臉,鼻尖對鼻尖,湊的極近。
瞿燃這一嗓門,吓得他呆毛噌地立起,被謝沅鶴眼疾手快扶住腰,才沒從座位上翻下去四腳朝天。
“你吓到他了。”
瞿燃見狀也是一驚,聲音帶着歉意:“抱歉,是我不好……小绮沒事吧?”
他看着瞿小绮炸毛的後腦勺,腦海裡都是剛才那一幕。目光沒忍住在兩人間遊挪,狐疑地問:“你們剛剛在車裡做什麼?有必要貼那麼近?”
謝沅鶴就看向瞿小绮,也沒明白他剛才的行為是什麼意思。隻是習慣性地配合與縱容,對他做什麼都可以。
“當然有必要啊,因為本來就是貼貼啊?”
對于瞿燃懵逼的臉,瞿小绮十分理直氣壯地向他科普:“貼貼,一種關系特别要好朋友之間的親密互動,哥哥,你居然不知道?”
瞿燃:……
所以為什麼突然要親密互動?
瞿燃不太能理解這孩子的腦回路,隻覺得微妙,忍不住又看謝沅鶴一眼:“是這樣嗎,你們經常這樣?”
并不是。不過瞿小绮這麼說,謝沅鶴還是點了頭。
下車後,腰上那隻手還沒松,瞿小绮仰頭:“阿鶴?”
謝沅鶴關上車門,掃了眼前方一步三回頭的瞿燃,輕聲細語對他道:“怕你摔跤,我扶着你。”
“嗯?為什麼會摔跤?”瞿小绮并不想讓主角受為他服務,哪怕隻是很小一件事,“我不會,摔跤的。”
闆着小臉很認真,謝沅鶴卻隻是挑眉看着他,瞿小绮覺得他就差把“不信”寫臉上。
為了證明自己可以,他飛一樣地向前走。
想象健步如飛,現實腳底打滑,腿肚子跟廢了一樣酸軟的不行。
謝沅鶴好似早就預料到,全程緊跟着瞿小绮,視線就沒從他身上移開過,為的就是以防這種情況。
在第三次自己絆自己,跌入熟悉清冷的懷抱,瞿小绮自信被粉碎了個淨,掩面“唔”了聲:好丢臉,我就是個笑話……
“你不要看我。”
謝沅鶴笑了聲:“沒有看你。”
他繞到瞿小绮跟前,幹脆利落地彎腰蹲下:“上來。”
瞿小绮猶豫了秒,在謝沅鶴說完第二遍,聽話地趴上他背。
少年看着清瘦,勁兒卻不小。寬肩腿長,帶着獨屬的少年氣,“你剛才,說我們是關系特别好的朋友。”
托住膝彎,謝沅鶴背着瞿小绮流暢起身,後者輕輕嘀咕:“對呀,我們難道不是嗎……”
謝沅鶴對此沒應聲,沉默地往前走着。
啊這,不會真是他自作多情了吧?
瞿小绮在心底搖頭,至少現在不會。
“看來這陣子是沒法自己走路了。”底下的人忽然開口。
風刮在身上有絲絲冷,瞿小绮穿着被強行裹上的羊絨外套,正努力呈大字型牢牢扒住謝沅鶴後背,這樣阿鶴就暖和點了。
聞言條件反射地一抖,沒法走路?
“绮崽,脖子……”一陣輕咳響起,瞿小绮回過神,趕忙松了手臂力道。
謝沅鶴步伐紮的很穩,沒停,微微偏頭看他。少頃的對視後,瞿小绮心跳砰砰地問怎麼了。
“聽到沒法走路,反應很大。”謝沅鶴平靜陳述事實。
幾乎被一眼看穿的瞿小绮很慌,緊張得不會說話,下一秒安慰的話語又傳入耳朵:“醫院躺那麼久,夢裡也在斷斷續續發着高燒,腿上肌肉掉光自然沒力氣走,不過這是暫時的,不用害怕。”
分明是那樣清冷的聲線,溫柔的語氣卻像讓撲面而來的寒風都增添一絲暖意,像融了冰的春泉淌過心尖。
換以前瞿小绮或許覺得沒什麼,如今卻聽得不太自在,主角受對他越好他越心虛:“阿鶴我……沉不沉?”
“你說呢?”
瞿小绮商量道:“要不你把我放下來?我爬回去。”
“……”身下的人無言片刻,“然後我走在後面替你喊加油?”
瞿小绮就想象了下那個場景,心說你不嫌我慢踹我屁股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别想了,乖乖趴着。”謝沅鶴背着他小心一掂,在他開口前就先斷了他念頭,“我現在感覺就像在背一張紙那樣輕松,回去後一日三餐不能忘,目标一個月長五斤肉,來年開春争取把我壓垮,讓我背不動你。”
“绮崽,你任務艱巨。”
“……”于是,瞿小绮就這樣過起了躺着養膘,徹底擺爛的生活。持續的日子雖然不長,卻是原書裡面自己不曾體會過的安逸。
家裡一直是由位姓張的阿姨負責料理。謝沅鶴作為“客”暫住,做飯這事兒怎麼也輪不到他幫忙,然而這一個月來,他進瞿家廚房可謂進得輕車熟路,和突擊瞿小绮卧室檢查他有沒有喝藥一樣頻繁。
盡管出于未來被報複的擔心,瞿小绮數次提醒過他不用操心,早上可以多賴會兒床,每天出卧室下樓,還是能遠遠望及廚房那邊忙碌的身影。
雖說主角受以前過來玩,偶爾也會幫張姨忙一起料理,但這陣子好像過于積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