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不到。”楊如晤蓦地一笑,沉吟幾秒,甚至貼心地說,“我帶走宣赢對大家都有好處,他跟叔母總是不對付,即便您在中間調節也無濟于事,現在他算我這邊的人,我們依然會在同一屋檐下,關系也沒有太大的改變,兩全其美不好嗎?”
賀此勤匪夷所思地瞪大了眼,賀成棟左右張望,抄起紙巾就砸了過去:“詭辯!”
“還好。”楊如晤彎腰撿起,“這詞兒我都聽膩了。”
這一晚,楊如晤得償所願。
宣赢稀裡糊塗地跟他一起離開了歡喜園,出門前,賀家父子一臉複雜,站在門口對他欲言又止。
關系暴露于衆人面前的宣赢仍在心虛,他回望二人,楊如晤把他的臉掰回來,連人帶行李推到了車裡。
到玲珑閣,進門後楊如晤沒有刻意招待,直接去了洗漱,宣赢在玄關處呆愣了良久,才終于确定,他跟着楊如晤一起回了家。
發麻的神經在遲緩地跳動,宣赢小心翼翼地從玄關探頭出來,先是驚歎楊如晤家裡的客廳好大,後又察覺出來,是因為裡面的擺設不多才會突顯空曠。
客廳裡隻放了一張巨大的黑色沙發以及靠牆兩個書架,除此之外一概沒有,左側是開放式廚房,一應廚房用品也全然沒有,乍一看好似一間寒酸的樣闆間。
宣赢撓了下臉,轉頭去看某一間房門,盯來盯去,沒動,反而直接坐在了地下。
心髒殘留着脹痛,宣赢深深吸了一口氣,看沙發處的那塊兒地毯不錯,便慢吞吞地挪了過去。
楊如晤洗完澡出來看到的便是這副畫面,宣赢好似成心做出這副脆弱的樣子,整個人蜷縮在一起,可憐巴巴地滾在地毯上。
“宣赢。”楊如晤走過去,居高臨下地說,“起來回房睡。”
楊如晤身穿黑色浴袍,腰帶松松地系在腰間,從宣赢角度可以看到一雙深邃的目光,以及一片結實的胸膛,上面還有幾顆水珠。
“房間在哪裡?”宣赢問。
楊如晤一言不發地盯着他,末了對他一勾手,轉身就走,宣赢忙不疊地站起來跟着他,楊如晤打開房門,示意裡面:“去吧,你那些行李明天有時間再收拾,先睡吧。”
說完他就要走,宣赢一愣,一把抓住他手腕:“你....你不...”
他支支吾吾半天,一句完整的話也沒說出來,楊如晤按下他的手腕,笑道:“想問我為什麼不跟你睡了?”
宣赢看他半晌,緩緩地點了下頭。
“你不是不想看見我了麼?”楊如晤語氣微涼,重翻舊賬,“你不是要跟我散了麼?拽我做什麼?”
宣赢心裡的火氣沒比楊如晤少,趙林雁私自給他過生日,楊如晤有意無意的幫扶,以及...他與賀成棟在樓下到底談了什麼,賀家怎麼輕易就讓他們一起離開,這些東西斷斷續續地擾亂着他的思緒。
“他們....說什麼了?”宣赢低聲問。
楊如晤靠在門邊:“第一,我不知道你從來不過生日,中間我有聯系過沈休,他有意躲我,在我回家之前他才接了我電話,但那時已經晚了,第二,我沒有幫忙叔母隐瞞什麼,因為我确實不清楚,而你總是不肯全身心地信任我。”
宣赢抿唇,想要解釋,又被楊如晤打斷,他繼續說:“第三,我說過不需要你為我犧牲什麼,我與叔父談了什麼不重要,結果你看到了,現在你人在我這裡,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空曠的房間似乎将聲音放大了無數倍,楊如晤低沉平緩的嗓音萦繞在周圍,宣赢不由自主地吸了吸鼻子,聲如蚊讷地問:“那...可以不分手嗎?”
“可以。”
宣赢猛地擡頭,楊如晤面色平靜,眼中毫無波瀾。
“你好像....一點都不高興。”宣赢又低下頭。
楊如晤沉默片刻,擡起他下巴,嘴唇冷冰冰地動了兩下:“确實不高興。”
宣赢喉結滑動,幹澀地問:“為什麼?”
“有什麼可高興的?”楊如晤重複問,“你随随便便就可以表達出不需要我的念頭,我有什麼可高興的?”
宣赢垂下眼,把雙手捧在他的手腕上:“我錯了。”
“不錯,學乖了,會道歉了。”楊如晤唇角淺淺一動,“我聽到了。”
宣赢聽得心口漸漸發暖發燙,他覺得楊如晤真的太特别了,生氣與高興都會跟他直接表達出來,絕對不會幹晾着他:“那...你先躺,我去洗澡。”
“你又忘了。”楊如晤擋住他,再次提醒,“你的主導權已經結束了,現在我們之間的權利掌握在我手裡,我是聽到了你的道歉,但你要指望一聲蒼白的道歉就讓我原諒是不可能的,我還是生氣,所以你自己睡,不用害怕,我就在你隔壁。”
宣赢錯愕:“你....”
“知道我們哪裡不一樣了嗎?”楊如晤捏住宣赢耳垂上的紅痣細細碾壓,“我再生氣也不會不理你,更不會離開你,你現在需要做的是好好反省,想一想以後還會不會對我口不擇言,以及,我生氣的時候應該怎麼把我哄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