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漾阻攔了他的話,溫言詢問:“宣赢哥在本地待了幾年?如果有需要,請不要客氣。”
一樣是說話,林漾的話就讓宣赢聽得格外順耳。
剛才趙林雁在廚房做飯時有跟馮姨聊天,宣赢聽了一些,原來當初賀家舉家搬遷,除了賀成棟工作調動,更大的原因是為了賀此勤。
林漾是本地人,家中獨女,與賀此勤在某個活動上相識,相戀幾年關系穩定,結婚就提上了日程。
雖然如今年輕人大多都是各地跑,尤其林漾與賀此勤是同一行業,但提及以後要嫁外地,家中父母一千個不願意。
賀此勤也不願讓女友為難,在海安買房置業,下了保證說以後這也是他們家。老人家明面上有所松動,實際還是不樂意,便把結婚的事一推再推。
蘇州并非賀成棟的故鄉,他父母離世的早,當時也是因為上學才落下了戶口。賀成棟對這個繼子簡直沒得說,見事情落入僵局,便拍闆定決定舉家搬遷。
來到海安,賀此勤難事得解,林家父母無比滿意,終于松口給二人準備訂婚。
感慨賀家父子情誼時宣赢難免想到自己,覺得關于後來的家人這方面,他赢了賀此勤。
其實也算為楊如晤解了惑,當時電視上正好放着财經新聞,介紹着中複集團這一年拓展的商業版圖,也介紹哪位從不接受外界采訪的年輕總裁。
“喏,我就是被他家收養了。”宣赢指着電視,忽然偏頭看向楊如晤,意味深長地說,“沈休這才是我哥。”
楊如晤猜的八九不離十,面上沒有太多表情,倒是賀成棟與趙林雁由衷地詫異,雖然賀家頗有資本,但跟沈家相比簡直就是小門小戶。
靜過一陣兒,趙林雁突然站起,雙手捧在胸前,一副雨後明媚,如釋重負地對宣赢說:“原先媽媽還總是擔心你以前過得不好,你又不肯跟我聊,現在好了,媽媽知道你以前有人疼,總算能放心一些了。”
楊如晤微不可察地擰了下眉,他知道,趙林雁又說錯話了。
果不其然,宣赢看着她發出一聲沉緩的笑。
趙林雁仍不自知,還在說:“要不你晚一天再走,媽媽不是不讓你過去,就是在人家家裡那麼多年了,我想給他們準備些年禮,到時候你帶過去,也算我的一些心意,行嗎?”
宣赢把餐具往盤子上個一扔,面帶笑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餐桌一時寂靜,賀此勤很快反應過來,也跟楊如晤一樣想法,他媽說錯話了。
餐桌上放着兩壺鮮榨果汁,賀此勤見宣赢面色不虞,生怕親哥哥還跟小時候一樣,跳起來就打人,于是連忙端起一壺,給他續杯,試圖揭過話題:“哥,喝點果汁。”
剛才宣赢喝的是橙汁,賀此勤新續的這杯是奶白色,緩緩沾染杯壁,看起來醇香可口。
“我還記得,你很喜歡這個水果。”宣赢眼神恍惚了一下,凝神過來點着杯壁問,“我可以喝嗎?”
賀此勤沒聽明白,隻覺得宣赢過于客氣了:“喝吧,還有呢。”
“好,我喝。”
宣赢禮貌的太過刻意,賀此勤突然覺得似乎哪裡不對,未等想通,就見楊如晤在宣赢端起杯子時快速地壓住了他的手腕。
二人視線快速碰撞,楊如晤眼神清淡,不帶任何情緒,宣赢則對他露出一抹類似于狠厲的微笑,也不掙紮,直接換了另外一手接住,送到唇邊仰頭就喝。
“砰”地一聲,宣赢隻嘗到一口,杯子便被楊如晤給打翻了。
林漾跟趙林雁都站了起來,無措地看着楊如晤與宣赢之間沉默的争執。
宣赢扶着桌邊沉沉地笑出聲,他原本不想在林漾面前失态,畢竟她即将嫁給賀此勤已經夠委屈了,再把他是瘋子的印象留給人家,這姑娘就更慘了。
“哥,你..你怎麼了?”賀此勤繞過來問。
宣赢不理會賀此勤,舔了下牙齒,對趙林雁冷聲道:“賀太太,我第一次在這個位置坐下的時候,楊如晤已經提醒過你,我對荔枝過敏。”
趙林雁臉色煞白:“不是...”
宣勤天生跟宣赢犯沖,他喜歡的宣赢過敏,在很小的時候,趙林雁是一位合格的母親,經常怕宣赢誤食過敏食物,從來不會給宣勤買他喜歡的東西。
奈何時過境遷,親情的天平早在多年以前就已傾斜,就像今天,趙林雁沉浸在小兒子結束繁忙的工作歸家的喜悅裡,當然要以他的喜好來安排。
賀此勤也在提醒之下記起來,他低頭道歉:“哥,對不起。”
趙林雁也在小聲地道歉,宣赢充耳不聞,對楊如晤說:“你真多管閑事。”
楊如晤看他一眼,示意衛生間:“去漱口。”
所幸隻沾了一點,呼吸尚算順暢,隻有喉嚨處隐隐發癢,宣赢撓了脖頸,性命為重,去衛生間漱了口。
返回到餐桌,所有人都還保持着他去衛生間時的動作,隻有賀成棟走過來,看着他似乎想說什麼。
宣赢垂下眼,回避他的目光,走到趙林雁面前,敲了敲桌邊:“剛才你說的那些話我聽的很清楚,我不希望再從你嘴裡說出類似于推卸責任的話。”
趙林雁梨花帶雨地解釋:“我不是...”
“因為我過得好與不好,”宣赢打斷她的話,“都不是你抛棄我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