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如晤還是中午偶遇時的裝束,許是非工作場合,他眉眼随和很多,那副冰冷的眼鏡似是也帶着一絲暖光,從狀态看他跟身邊這位好友聊的不錯,在走到宣赢身邊時眼中那股真切的笑意還未斂盡。
宣赢回視着他的眼睛,無端地幻想出楊如晤青春時代的模樣,應該很飛揚也很得意。
“剛吃午飯?”楊如晤問。
宣赢坐着沒動,先是狠狠地眨了下眼,然後閉起眼,淡淡地叫了一聲哥。
在賀家宣赢連那聲媽都是為了刺激他們才叫的,這聲哥實打實地把楊如晤叫愣了,等準備應一聲的時候,旁邊的男人先他一步,率先嗯了一聲。
楊如晤側目看,沈休臉上沒什麼明顯的表情。
“你們認識?”楊如晤問。
沈休忽然用一種很複雜地眼神看向楊如晤,二人目光短暫地接觸了一下,沈休介紹道:“我弟弟。”
微妙的氣息流蕩在三人之中,等弄清楚來龍去脈,一時間,三個人的内心都很淩亂。
沈休與楊如晤一般年紀,當年在國外留學認識,那時的沈休并沒有像一個家底雄厚的闊少爺一般有人伺候,離開祖國懷抱,中國胃先跟他造了反。
二人相識因為一頓中國菜,楊如晤那時也吃不慣白人飯,在艱苦的環境下苦練廚藝,做成一頓飯菜後帶有顯擺之嫌在社交軟件上發了一張照片。
「一個人吃不完,價格私聊。」
沈休就在下面問:「可刀否?」
後來二人漸漸熟識,合租過幾年公寓,畢業之後各自回國發展,聯絡也沒斷過,隻是因為一直不在同一城市,很多年才見了這麼一面。
三人離開茶餐廳,楊如晤跟沈休到抽煙處各自點了一支煙,沈休也不知道在對誰說:“漏了一個。”
宣赢煙酒不沾,抱着盒子沒答話。
“又接活了?”沈休問。
宣赢嗯了聲,把盒子抱在身側,順勢說要離開:“我走了,你們聊。”
抽煙的二人目送他離去,楊如晤目光随着他的身影落在了路邊的那輛白武士上,然後又見從車裡下來一個長相很斯文的男人,體貼地送宣赢上車後回身對他們禮貌一笑。
楊如晤眉梢微微一挑,這件深咖色大衣,還真是眼熟的厲害。
“如晤。”沈休叫他一聲,按滅煙頭,言辭與他的行事風格一樣果斷,“抱歉。”
楊如晤果然明白,淡然一笑:“這是要跟我斷了?”
相似的身高讓沈休可以與他平視:“斷了不至于,但以後可能得一碼歸一碼了。”
“我一直以為,你口中的兩個弟弟,都是親弟弟。”楊如晤問,“好多年了吧?”
沈休望向宣赢離開的方向,眼神有一瞬間的波動,他回神,拍拍楊如晤的手臂:“楊律,别套話了。”
天剛落黑的時候沈休回到家,進朗月一看,就見宣赢歪在他沙發上,手裡那隻盒子還沒放下。
“興師問罪來了?”沈休過去在他頭上按了一把。
宣赢沒動,翹起一條腿:“沒有,就是好奇你倆什麼時候認識的,之前沒聽說過。”
楊如晤出國留學的費用是父母出的,那時趙林雁剛嫁給賀成棟不久,楊如晤的親生父母雖然常年不在身邊,但他們關系仍然緊密,楊如晤沒道理去跟沈休做為何在一位叔叔家生活的一系列解釋。
友誼很單純,任女士并沒有溺愛沈休,給他足夠的生活費,類似于生活起居的照顧絕不提供,所以楊如晤與沈休之間鮮少談價彼此家庭如何如何。
同齡人的話題往往隻限于同齡的層面,楊如晤隻知道沈休底下有兩個弟弟,不知道姓名也不知道年紀,沈休也隻了解楊如晤父母工作嚴密,其他一概不知。
宣赢聽完他們相識經過,在沈休面前袒露一絲頑劣:“我讨厭楊如晤。”
沈休輕笑,戳破他:“你應該是讨厭賀家所有人。”
宣赢沒反駁,開了一罐冰可樂,等喝完,擡身離開之際,對沈休說:“哥,不用因為我影響你的社交關系。”
沈休倚在窗邊,誇他一句:“還挺懂事。”
宣赢看着他不說話,沈休很久才點頭:“不會,我有分寸。”
他們之間流動着外人難以理解的默契,宣赢笑罵:“老狐狸。”
他扔完這句就出了朗月,老狐狸開門出來,叫住他:“宣赢,中午我跟如晤吃飯的時候已經邀請了他過年來家裡做客。”
“他過年還要來我們家?”宣赢眼看着不樂意,“為什麼?”
沈休說:“你跟老二學的一點兒理都不講,我跟他是老朋友,而且當時還沒碰到你,何況現在又同在一個城市,沒道理冷着。”
宣赢皺了下臉,還是不爽。
“誰讓他沒跟賀成棟一個戶口本呢。”沈休說,“我也不知道他跟趙林雁還有這段淵源。”
畢竟剛對沈休表完态,不要因他影響社交關系,總不能立刻反悔,宣赢聳聳肩:“行吧,我尊重你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