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般谪仙的人,怎會為你動了心?他當初也隻是心善,救了你而已,一直是你在癡心妄想,遲遲不願認清現實,反複磋磨罷了。
還是說,你忘了,自己曾是怎樣的一個人了?
你和他之間,終是隔着萬水千山。不自量力。一場夢,終究隻是她奢求不得的一場夢。
嫫歡僵着身子往後退了一步,眼眶裡的淚水慢慢止住,再開口,甚至能對着景珩溫和一笑。
“嫫歡知道了。那就祝景珩公子今後能覓得良緣,你和我,過了今日,就不要再相見了。”
她說完正欲離開,又瞧見樓下的幾人,她想了想,又停下來對景珩說道:“那位青衣姑娘是和小羽一起來的。”
“旁邊的那位公子是姒娘身邊的老鸨請進莳花館的,他答應了要去取你師父性命。但是剛剛我問他的時候,他回答說‘圖個熱鬧’,似乎隻是說着玩,并沒當真。但嫫歡覺得,公子最好還是去和他打個交道,探探底細。”
景珩對于嫫歡的情緒轉變之快并沒多大的驚訝。他聽着嫫歡的話,視線挨個掠過樓下正在閑聊的三人。
他隻點了點頭,并未多言,在要離開時,轉而開口問道:“姒娘呢?”
嫫歡想起那婦人,心中不屑又可憐,“……一直在莳花館。她如此做法,胡鬧了半個多月,怕是在等你師父來找她。”
景珩沒有猶豫,開口道:“勞煩姑娘一會兒帶她來一樓見我。”
嫫歡愣了愣,明白過來景珩的意圖之後,應了聲好。
景珩腳步輕,走路發不出一點聲音,謝知羽背對着樓梯口,瞧不見已經越走越近的景珩。
謝知羽:“我瞧嫫歡姑娘就跟仙女一樣,我阿兄沒有情調就算了,眼光也不行,怎麼就瞧不上嫫歡姑娘……啊!”
謝知羽正說得起勁,腦袋忽然被不輕不重地拍了下。
“誰打我……阿兄?阿兄!”謝知羽瞧見身邊忽然多出來的一人,慫的馬上降低了聲音,聲音輕軟的撒着嬌,“好阿兄怎麼打小羽?剛剛嫫歡姑娘找你去了,你和嫫歡姑娘說完話了?”
景珩不跟着走,他認真道:“你和兩位胡說什麼呢?我沒有瞧不上嫫歡姑娘,休要胡言損她名聲。”
謝知羽低着頭,委屈道:“哦,阿兄莫氣,小羽知錯。”
景珩習慣了謝知羽在他面前賣乖讨巧,沒再出聲理她。他對着常溪亭和江歸晚行了一禮,自我介紹道:“在下景珩,小羽的兄長。”
江歸晚見景珩向她行禮,摘了臉上的面具,還禮道:“我叫江歸晚。”
她見常溪亭沒有要開口的意思,又對景珩介紹道,“他叫常溪亭。”
景珩禮貌點頭,問道:“不知二位今日來莳花館有何事?”
常溪亭不辨喜怒,開口道:“你是老闆?”
景珩面色未改,依舊溫雅:“不是。”
常溪亭不再接話,但意思已經顯而易見。
景珩笑了笑,也不拐彎抹角,直白問道:“隻是聽聞公子應了莳花館的人,要取我師父性命,所以來問一問,我師父是否得罪了公子?”
江歸晚驚訝地看向了一臉平靜的常溪亭,她一直覺得常溪亭手無縛雞之力,就算不是書生,也該不是什麼武功高深的惡人。可這位景珩公子如此坦蕩,定也沒有信口胡說……
江歸晚猶豫着不知說些什麼,想了半夜也隻喊出一聲:“常溪亭?”
常溪亭面上表情沒變,看了眼江歸晚。
“何意?沒何意,他不曾得罪我,反而我還欽佩他,說要殺他不過是想不排隊,進來看個熱鬧而已,這些話,你可信?”
江歸晚緊了緊手裡握着的劍,她有一絲的不确定。她此刻心裡彷徨又忐忑,她真的不了解常溪亭,也不确定常溪亭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常溪亭盯着江歸晚,看見她如此反應,嗤笑了一聲,“不信便算了。”
江歸晚張了張口,想說沒有不信,但常溪亭已邁步打算離開,她轉過身對景珩道:“我拿命替他作保,請公子放心。”
常溪亭聞聲,腳下的步子一頓,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滞。
他不需要江歸晚的信任,也不稀罕。他那樣問,隻是他的劣根性又出來了。
他期待她如之前遇到的所有人一樣,窺探到他的惡,一寸寸撕裂平靜的面容,覺得他是可怖的。
可是,這個江歸晚真的很不聰明。
謝知羽雖不認識常溪亭,但她對江歸晚是有好感的,她看人雖沒有十分準,但向來沒出過大的差錯,她也出聲擔保:“阿兄,我信姐姐的為人,她決不是壞人。你可以放他們離開。”
景珩勾了勾唇,淺笑道:“好,此事便算揭過,隻是常公子今後說話還是不要這麼随心所欲的好。”
“公子,姒娘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