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秒的是,駱前輩醫術高明,你隻消說尋他來是為了給魏若琛瞧病便可瞞過魏菘澤。再者,駱前輩隐匿江湖,一向不與武林中人往來,想必魏菘澤認不出他,也就不會對你引人前來的真實目的有所懷疑。”
紫璇說罷,蘇茂霖已經明白要怎麼做了。
第二天,蘇茂霖便拟了個治療心疾的方子交予溫叔。溫叔又将桑大夫請來,請他驗看此方是否對症。
桑大夫捋着胡子斟酌良久,方才開言道:“這黃芪、茯苓、白術補氣,正對公子氣血虧虛之症;丹參、桃仁、川穹等物有活血化瘀的功效,正好解決公子心血淤積、阻滞不暢的問題,老夫都覺得甚妥,隻有這冰片……”
“冰片怎麼了?”
桑大夫果然問到這一味藥材,蘇茂霖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問道。
“冰片能開竅醒腦、清熱止痛,一般用于熱症,從未見人拿來對處心疾。蘇大夫此舉,可有什麼說法麼?”
“前輩所問,正是此方最為關鍵的地方。”
“怎麼說?”
不僅桑大夫皺起了眉頭,一旁的溫叔也向蘇茂霖投去不太信任的一瞥。
“這就得從我早年學醫時說起了。”蘇茂霖稍稍坐正,“我遭人陷害,二十五歲前都被關在一處地牢裡。好不容易逃出來,無處謀生,隻有靠少時偶然學到的一點醫藥之理給染了小病的人開方來填飽肚子。
“大約七八年前,我四處做遊醫時路過南陽,也曾遇到過一位罹患心疾的病人,當時我不知天高地厚,照着醫書給他開了一貼藥,那人吃下去當天便喘不上氣,病勢反而更見沉重。他的家人便立即叫了一夥幫手來砸我的攤子,還說要将我告官。
“就在這時,一位高人從天而降,看了我的脈案和方子,立刻指出我隻是照搬醫書,不懂得根據病人的差别稍作變通,這才藥不對症。他大筆一揮,重新寫了一個方子交予病者家屬,告訴他這副藥吃上兩日,必有好轉,之後便可再去尋他換新的方子。
“要是病人吃了藥有任何問題,亦可直接找上門追究。那家人這才半信半疑地放過了我,又去重新抓藥。當時那副藥我看過,除了一般治療心疾的藥物,還多了一味冰片,當時我也疑惑,便問了那位高人。
“高人看着我,滿臉鄙夷,告訴我用藥講究君臣相濟,有些藥為君,就需得臣來輔佐它。這副藥中,冰片為臣,有了他,川穹等藥材才能發揮出藥效。否則,同樣的藥就是吃了一百副下去也無濟于事。這番話在我心中萦繞多年,後來我行醫時便會從病人的實際出發,同時也更加着意研究藥理,開方時将那‘臣為君佐’的道理運化其中。”
“君臣之說老夫當然知道。可這冰片能輔佐川穹卻是第一次聽說,你拿得準嗎?當年那位病人吃了藥,後來怎麼樣?”桑大夫對用藥極為謹慎,問得也很細緻。
“那病人吃了幾天,果然病勢有所緩解。據說那位高人後來又開了一個新方讓病人安養,雖然我沒見過那個方子,但我聽說那位病人自此以後又足足活了十年。”
“這麼靈驗?”
“對,千真萬确。”
蘇茂霖如此笃定,進一步勾起了溫叔的興趣。
“那四爺可知這位高人現居何處?如能将人請來,三位一起斟酌,不就更能助少爺治好心疾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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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瑛正坐在院中逗鳥,小雪球叽叽喳喳,在籠中撲棱着翅膀,逗得幾個婢女還有她咯咯笑個不停。
杜彥成自外面匆匆歸來,手裡還拿着一封書信。婢女們見狀立刻退到外面,讓他們二人單獨叙話。杜彥成額上有汗,顯然是一路趕着回來的,紫瑛一邊問:“什麼事這麼着急”,一邊用帕子為他擦去。
“劉從毅,他有下落了。”
“真的!”紫瑛立刻接過他遞來的信。
“人是在萬年縣找到的。我拖了京兆府*的一個老闆,請他将咱們送去的畫影圖形貼在街面上,還懸了賞錢。僅僅過了兩日就有人拿着告示找到他那兒,說是自己曾經在萬年縣見過這麼一個孩子。當時那個孩子潛入縣裡一間酒樓偷東西吃,被夥計發現了,給捆起來猛打了一頓,人還被扣下,說要讓他做滿三個月的工來賠補。那人覺得和畫上的孩子長得很像,可他也隻見過那麼一次,不敢肯定。”
“那我們親自去看看?”紫瑛仰面征求杜彥成的意見,眼中盛滿了焦急和擔心,他立刻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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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陝西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