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前,賀永識帶着諸多高手闖莊,意圖殺害許淑平、劫持賀新韻不成,最終被賀永芳囚至莊中地牢。在駱雁聲的幫助下,一晚上過去,許淑平病勢穩定下來,賀永芳才稍有餘暇去審問賀永識。誰知賀永識早就拿定了主意,既不肯交代夜襲背後是誰人主使,也對自己如何潛入賀家莊三緘其口。
賀永芳無奈,隻得撇下這位不甘心就這樣被趕下了台、誓要和她對着幹的前莊主,先去提審昨晚一幹敵人中唯一的活口,可最終依然是一無所獲。
得虧她在事發當下便指派心腹管事挨個盤查莊中人口,果然發現了幾個無故脫崗的,一番雷霆審訊之後,才從這些人口中得知,他們均不滿賀家莊被女人把持,又都受了賀永識的誘惑,便同意充當内應。莊子西北角有一處廢棄的倉房,平日裡無人打理,堆滿了雜物,他們在那裡挖了一個一尺來高的小洞,在夜半之時将賀永識等人從此處引了進來,又瞞過了守夜之人将之化整為零一個一個帶到了從書房回後院的必經之路上。
賀永芳接任莊主将将半月,每日殚精竭慮竟還沒能堵住這麼大的疏漏,險些害死許淑平,折了賀新韻,她的自責更甚,接下來打理莊務更加不敢懈怠。一方面當衆處置了這些叛徒,以儆效尤;另一方面也加意撫慰莊中各處人手,無需因個别人的罪過人人自危,隻需照章辦事,不生貳心,莊主自能辨查忠奸,既不會錯過一個,也必不能冤枉爾等。與此同時,她又命賀新韻親自帶人将莊中處處仔細檢查,遇有可能造成風險的盲區一律填埋,務必讓一隻螞蟻都不可能從外面悄無聲息的爬進來。
實際上,囿于男女之别,支持賀永識的本就是少數,賀永芳一番操作下來,莊中果然更見秩序,度過了最初的惶惶幾日後,各處人丁反而更加安下心來。
賀永識閉口不言,賀永芳也不指望他能立刻回心轉意,便故意晾着他,隻每隔一個月放他的妻子和賀新川去探一次監。
賀新韻問起她的打算,她道:“賀新巒如今下落不明,最大的可能便是做了人質,以要挾二哥聽命于幕後之人,是以他才不敢透露出半點消息。但他任務失敗、人也被咱們拿住,對于幕後之人已然沒了用處,我看未必會有人來救他出去。時間一長,他自己逃走無望,又鬧不清賀新巒在敵人手中是生是死,才會真正開始着急。到了那時,他别無指望,說不定更願意和咱們合作。”
許淑平醒來後聽說了她的這番謀算,也覺得極好。這之後不久,紫璇被追殺失蹤,幫忙追查她的下落又分去了賀永芳的大部分精力。于是,賀永識就被扔在了地牢裡足足兩個月。
一直到過了初十,賀永芳才再一次步入關押賀永識的地牢。比起兩個月前還意氣揚揚、不可一世的模樣,如今的賀永識不僅憔悴,還蒼老了不少。雖然賀永芳自小便和他不怎麼親近,但畢竟割舍不了骨肉親情,驟然看到他變成這個樣子仍舊免不了痛惜。
“二哥。”隔着牢門,賀永芳輕輕喚了一聲。
彼時賀永識正斜倚在裡側牆上,目光呆滞地望着地面。聽見聲音,他随即擡起頭來,像是期待又像是無奈,虛弱地應了一句:“你終于來了。”
賀永芳把住牢門,把臉湊得更近去看他:“二哥,你怎麼樣?”
賀永識輕笑:“你做了快三個月的莊主,必然也嘗到了權力的滋味,要是你一朝被人從莊主位子上踢下來墜到泥裡,還被關進自己親手所設的囚牢,你會如何?”
“若不是你想擄走新韻,我又怎麼會把你關起來。”賀永芳仍舊有些許愧意,話雖然嚴厲,語氣卻相當柔軟。
“她!”提起賀新韻,賀永識猛地坐了起來,滿腔怒火噴湧而出:“她勾結天魄門來颠覆賀家,把我從莊主的位子上趕下來,本就死有餘辜!别說是擄走她,就算讓我當場殺了她都無甚可惜!”
“二哥!她是你的侄女,是我們賀家的血脈!”賀永芳急道。
“賀家血脈?!她背叛我,算什麼賀家血脈!”
“她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守住賀家、守住大哥的承諾。如果不是許前輩代天魄門出面,那些江湖人不會輕易放過我們。隻不過你不願意與她合作,她才找了我……”
“哈哈哈哈……”賀永識獰笑數聲,“算了吧!她們一開始就沒打算讓我留在莊主的位子上!你别說你不知道!你同她們合作,為了什麼?不也是為了這個位子?!”
“我……”賀永芳并非完全沒有肖想過莊主之位,否則也不會在許淑平的提議下動心。面對賀永識的指責,她突然失去了辯駁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