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在舞台的世界裡,才能夠誕生出這樣的怪物嗎?
蛇慢慢,慢慢的直起身體。
如果它再縮小幾百倍,那這就是普通的蛇準備攻擊前的工作。
但它太巨大了,所以玲王的感覺是地面在震動。
地面真的在震動,地面像颠簸車子上的碎木闆一樣裂開,并且噼噼啪啪的。玲王看見遠處地面裂開很深的一條縫,如果自己當時站在那裡,并且掉了下去,肯定會沒命。
他握緊了撬棍,其實這時候被吓到,放手把撬棍落下去,也沒區别。
而他發現隻有他站着的地方很安穩。好像喧鬧都隻是舞台的背景,而他身處舞台的中心。
蛇直起了身體,到了某一個角度後就完全遮擋住舞台燈光。
而他看見屬于現實的月亮高懸于他們上方。月亮很圓,現在的日期,它本來不應該這麼圓的。銀白色的月光落下。此刻隻剩真實的月光,一下子,這裡的舞台感就消失殆盡,他們好像站在現實的大地上。
蛇亮閃閃的,用塑料風筝和錫箔紙做成的眼睛看着他。
每隻都有一輛卡車大。
它擺出攻擊的架勢似乎就是為了他。
它巨大的頭正對着他。
我何德何能啊。
禦影玲王想。
他單手握着撬棍,後退一步擡頭看,不知道應該握緊還是松開,手竟然也沒顫抖。
隻是很平靜的握着。事到如今,玲王的心情好像海平面上拂過的微風。
微風拂過一千萬遍,吹拂起海面上的皺褶,都不會影響海的本質。
他聽見腳步聲。
很輕,很悄無聲息,屬于人類的腳步聲。
本來應該完全聽不見的,硬制的靴子底面觸到地面上,竟然也完全不會發出聲音。緩慢的一點點貼合,好像在地上留下自己來到了的證據。
但他已經習慣追逐你的氣息,所以一下子幾乎是憑本能發現的。
他是先發現你,然後才‘聽到了’你的聲音。
玲王扭過頭去。
一開始看到的是靴尖,還有很長,延伸向上的綁帶。全校隻有你會在校服裙下面穿軍靴。
他以前以為這是為了在面對暴力,和想要離家出走的時方便逃跑。現在看來也是為了方便應對這種情況。
在野外行走、踩過碎石和斷裂的道路。
面對想也想不到的巨大敵人。
你慢慢在光下走來。
從遠處虛假的舞台燈光,走到真實的月光下,舞台的焦點,蛇發光雙眼注視着的白色空地。
靴尖、延伸向上的綁帶、纖細的,好像光是支撐行走就很困難,但是很漂亮,像是玻璃制成的雙腿。被黑襪包裹着更凸顯出它的形狀。像芭蕾人偶一樣。
輕微搖曳的裙擺,在裙擺邊垂落的,緊緊握着白色手.槍的手。
玲王看着你從黑暗中浮現的面容。
他意識到蛇做出攻擊的姿勢不是為了他,蛇如臨大敵,因為面前真的出現了它的敵人。你對比它非常渺小。蛇連呼吸都沒有,非常僵直,随着你的靠近,它慢慢慢慢更加直立起身體,龐大身軀的各種組成部分相互碰撞,發出聲音。像是威吓的恫叫。
在自然界裡,隻有當動物面對可以捕食的強大生物時,才會做出這種态度。
你的眼眸緊盯着蛇,然後,因為靠近了。視線也落在了玲王的身上。
你原本至少應該知道這裡有個人。但不知道是不是蛇下面的被吊起來的人偶(小怪)之類的。
現在看到他的樣子,你怔一下。
正常人類,有點狼狽的樣子,沒有過度整潔。有五官和四肢,穿着校服。款式很眼熟。
‘是你啊’你沒有這麼說。恰恰相反的,你的嘴唇動了一下,它們像是幹涸的兩片玫瑰花瓣。
“晚上。好。”你小聲說。
禦影玲王懷疑你能不能叫出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