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無腳鳥,我想話與你】
與婆婆每次見面聊完,連宛之都會難過幾天。
婆婆總說他對許言隻是執念,是不甘心罷了。
的确,他自己其實也不懂為什麼非要去見許言,或許隻是想問她為什麼不辭而别?
每當想不明白的時候,他便會把許言寫的那些信拿出來重新再讀一遍。
其實他已經會背了。
但每讀一次,他仿佛就能再一次聽見許言的聲音。
他還把許言給他照的拍立得都藏在盒子裡,生怕弄壞了。
在那麼多張拍立得中,他的照片是最多的。
許言隻會和他一起出現,卻沒有一張單人照。
已經過去五年,許言在他腦海裡卻還是以前的樣子,從來沒有變過分毫。
如果那扇門再也無法打開,也許等他年邁枯朽之時,許言還是像照片裡那樣生機勃勃。
連宛之拿起一張照片,看着許言的笑臉和害羞的自己,不禁問道,“你會因為遇見比我好的人就忘了我嗎?”
許言總說他是獨一無二的,既然如此,那是否代表他是無可替代的呢?
他不知道,隻有許言知道答案。
突然門被敲響了,“哥,你在裡面嗎?”
連宛之應了一聲,“你進來吧。”
連景安推門而入,看見連宛之正在把東西收拾進盒子裡,“你又在看許言姐姐的畫像?”
連宛之嗯了一聲,“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在你這裡躲一會。”連景安看了一眼門關緊了沒。
“幹嘛像做賊似的?”連宛之看着弟弟少有的無措表情覺得好奇。
“來祝賀的叔伯太多了,何伯伯家的小女兒要我陪她玩耍,我着實有些招架不住。”連景安沒怎麼和女子接觸太多,翻花繩踢毽子他的确是不會。
“何二小姐?她才十二歲,隻是小時候你倆相識,與你熟悉有感情罷了。”連宛之倒是沒那麼害怕,自從他們兄弟二人都考上秀才,的确有很多推不掉的應酬。
連景安端起桌上的茶水,“那哥哥你為何不出去,就留我一個人在外面,自己反而是躲在房裡偷看畫像。”
連宛之動作一頓,“我在自己房裡算什麼偷看。”
咚咚咚,突然傳來敲門聲。
“景安哥哥在不在這裡?”小女孩清脆的聲音響起。
連景安和連宛之立馬捂上對方的嘴,生怕彼此漏出點聲音暴露了。
繼續傳來敲門聲,“不在這裡嗎?”
“小姐,連二公子不在這,聽奴婢的,咱們先回去找老爺。”像是貼身丫鬟的聲音。
“好吧。”
聽着腳步聲走遠後,兩兄弟才放開了手,彼此面面相觑笑出了聲。
“你不也怕嗎?哈哈哈。”
“我怕什麼,她來找你的,又不是找我的。”
兄弟二人在房中玩鬧,像是找回了缺失的童年回憶,床頭的布老虎張着嘴看着他們。
很快又到了連宛之的生日,今天他滿十六歲了。
連家人和冬雪三人一起又過了生辰,現在他們覺得生辰就是應該這樣和在乎的人過。
到了晚上,連清依舊拿着一封信找到了連宛之,“祝賀你又長一歲。”
連宛之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字迹,這是每年最好的禮物。
【十六歲生日快樂!
轉眼已過五年,你應該又長高了吧?小樹是不是特别高了呢?
姐姐在這邊過得也很好,不用擔心我。
其實我很想帶你去一次遊樂場過生日的,還記得我說過遊樂場裡面有很多遊戲和玩具吧?
雖然這個願望實現不了,但是你所在的世界也是充滿着美好的。
每個世界都有不同的人和不同的景色,隻要去體驗就能獲得難忘的感受。
記得幫我向小樹問好。】
信的結尾一樣是卡通畫,許言和連宛之兩個Q版小人站在一個大圈圈下面,一起擡頭往上看。
連宛之認識這個圈,叫摩天輪,許言給他畫過,很大的圈上面有好多個小房子,裡面可以坐人然後到天上去看星星。
世間美好嗎?
連宛之突然想起了婆婆的話,心中做了個決定。
“遊學?!”連清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什麼,怎麼過了一個生日就要離家出遠門啊。
“是的,我想出去遊學,看看這大好河山。”連宛之非常堅定地看着連清的眼睛,證明自己不是一頭熱。
連景安也不能接受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哥,你是不是看了什麼武俠話本啊?”
連宛之搖頭,“沒有,我隻是覺得自己見識太少了,書中自有顔如玉,但路行腳下才為真。”
他想去驗證一下,這個世界是不是如同許言說的那麼美好,也想為心中的疑惑尋求一個答案。
“這太過危險了,爹不放心啊。”
連清還是有些猶豫,連宛之能回到自己身邊就實屬不易了,這要是再出點什麼意外,他真的無顔去面對江素卿。
連宛之也沒指望父親能立馬答應,“爹,我已滿十六,可以照顧好自己,我答應你,每月往家中寄信以告平安。”
連清看着連宛之的臉,突然想起了江素卿和許言。
江素卿曾說,“宛兒隻要健康快樂,娘就滿足了。”
許言也說過希望連宛之能平安健康,做自己追求的事,不要被外物裹挾。
他難不成要像自己父母那樣,以愛的名義把連宛之捆在身邊嗎?
連清歎了口氣,“爹答應你,可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每月家書不可少。”
“謝謝爹。”連宛之知道父親的心情和不易。
“哥…”連景安反而更是不舍,畢竟這些年來兩人形影不離。
連宛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會回來的,隻是辛苦你一人在家照顧父親他們。”
連景安搖頭,“你萬事小心。”
“景安,有時你也可以放下包袱,去做你内心想做的事,不要把别人的錯都攬在自己身上,知道嗎?”
連宛之覺得連景安懂事成熟,但他希望連景安能多像些小時候那樣與他耍賴撒嬌。
“嗯,我記住了。”連景安眼睛微紅,不知道是不舍哥哥還是因為哥哥的話。
事情決定下來後,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連宛之還去找了一趟婆婆,說自己要離開一段時間,每年的約定他會按時托家人帶信過來。
婆婆問他,“你這是想逃避?”
連宛之搖頭,“你曾說我如果見過更好的,便不會對她再念念不忘,所以我想要去尋找這個問題的答案。”
婆婆半晌沒動靜,最後隻說,“亂花迷人眼,别忘了你說的大話。”
連宛之應了一聲便與婆婆告别離開,沒聽到婆婆敲木魚的聲音已經停了,還有那聲歎息。
餘下準備行李那幾天,連清說給他帶上盤纏馬車和随從,但都被連宛之拒絕了,隻是背了個箱籠。
箱籠用竹子做支架,用柳條編筐,外面糊上油紙,内裡縫有布襯,防水方便。
他帶了筆墨紙硯,還有換洗衣褲和一些雜物
他還把自己與娘親畫像的合照帶在身上。
當然,他也帶上了許言給他寫的信,以及他與許言的一張合照。
出發前一天,他去了山坡上看小葉子。
“小葉子,我要去遊學了,有段時間不能來看你。”連宛之給小葉子加了點好肥料,用手給它鋪土。
刷刷刷,才回來,又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