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言聽見大家的關心,心裡也非常感動,“中午大家一起吃飯吧。”
“好啊好啊。”
就這樣,許言又回歸了打工人的身份,開始普通的生活,仿佛那場夢就真的過去了。
時間過去半個月,這天許言正在給一冊兒童插畫排版,突然接到電話,一看是陌生号碼,順手就給挂了。
對方也沒有再打,而是發了一條信息過來,“是施惠嗎?我是紀向陽!(身份證照片.jpg)”
許言看見屏幕上的信息,立馬拿起手機查看,身份證看着像真的。
她回信息,“施惠不在我身邊,方便的話,周末見個面可以嗎?”
對方立馬回信,“沒問題,她是和你在一起嗎?她有手機嗎?可以把我電話給她,讓她聯系我一下。”
許言回了一條,“周末見面聊吧。”
對方回,“那好吧,謝謝你照顧她。”
許言看着信息,心裡有點難受。
許言約了一個市中心有名的咖啡廳,旁邊有派出所,但凡這人是個騙子,她就直接報警。
許言走到咖啡廳門口,發現自己在找的人拿着一束花在門口興奮地走來走去,他和照片長得一樣,就是瘦了些。
許言突然有些不敢上前,但猶豫了一會,還是走上去打招呼,“你好,是紀先生嗎?我是和你約好的許言。”
紀向陽看向許言,又往她身後瞧了瞧發現沒有施惠,眼神有些失落,“你好,我是紀向陽,施惠沒和你一起來嗎?”
許言捏了捏挎包的帶子,“咱們進去說吧。”
兩個人挑了個靠窗的卡座,這個點沒什麼人。
許言好奇,“紀先生你是怎麼看見那個尋人啟事的?”
“我朋友刷微博看見告訴我的。”紀向陽把手機給許言看。
“我能問一下你和施惠是什麼關系嗎?”許言沒敢說自己也穿越了。
紀向陽臉一紅,食指掃掃鼻尖,“就戀人。”
“那你倆怎麼沒在一起?”
紀向陽停頓了一下,“我和她走失了,總之情況就是有點複雜。”
“我…知道那扇門和蓮花縣。”許言低頭看着咖啡。
紀向陽有些激動,“你知道?!”
許言點頭,“嗯,施惠還告訴我你們的故事,你答應帶她回來。”
紀向陽是真的信了,“原來她告訴你了啊,我都不敢和别人說,怕别人覺得我是瘋子。”
“你能和我講講這些事嗎?”許言想聽他說說。
紀向陽撓頭,“小惠不都告訴你了嗎,其實就是她救了我,然後我喜歡她,想帶她回來。”
“你穿過那扇門回來之後呢?發生了什麼?”
紀向陽也沒什麼防備心,開始複述這段經曆。
那日穿過門,紀向陽就失去了意識,醒來之後發現自己在醫院,身邊沒看見施惠。
他問醫護人員,都說隻送來他一個人。
其實他有猜測過施惠可能沒過來,但他更願意相信施惠隻是和自己走散了,遇到好心人照顧她。
于是紀向陽堅信兩人肯定是分散到不同地點了,便開始擔心施惠。
施惠沒有錢語言又不通,暈倒了沒人救怎麼辦?餓了吃不上飯怎麼辦?
而且她的刀怎麼還在自己身邊,最後的保護手段都沒有了,遇到流氓怎麼辦?
等一出院他就開始找人,但比許言找他難度大多了,因為除了他沒人知道施惠是誰。
他每天都希望公司前台有人拿着工作證來找他,但是都沒有。
兩個月後他們公司由于合夥人撤資被迫關閉,整個公司員工都被辭退了。
公司倒閉後,他每天都去原來公司大樓問前台有沒有一個綁着麻花辮,眼珠白白的女孩子來找過他。
答案都是沒有。
最後他留下了自己的電話,百般哀求如果有白眼珠的女孩子出現,一定要給他打電話。
直到他的朋友告訴他有個叫施惠的女孩在找他,他才重燃了希望。
“施惠現在是不是适應這邊生活了?她那麼聰明肯定沒問題的,你一定照顧她很多吧,我得好好謝謝你。”紀向陽說着說着就笑了。
許言捏着攪拌勺,“你知道,兩邊時間不一樣對吧?”
“我知道啊,我回來之後算了算都驚呆了,一天等于那邊兩個月呢,要是我還在那邊肯定已經是老頭子了。”
許言不敢擡頭出聲,紀向陽關心地問她,“你沒事吧?哪裡不舒服?”
“我也去過那邊。”
“你也去過?真的假的?幸好你也回來了,施惠還能遇到你,這都是緣分!”
“不,我是在那邊遇到她的。”許言擡起頭看着他的眼睛認真說道。
紀向陽懵了,“你說什麼呢?她不是過來了嗎?”
許言把工作證推給他,“她沒有過來,那個門在你回來之後就關上了。”
“你在開玩笑對吧?”紀向陽紅着眼睛身體顫抖。
許言搖頭,“我能回來還是靠婆婆她幫我感應。”
“婆婆?你說小惠?”紀向陽聽到感應的時候,腦子裡浮現的是施惠說自己的心能感受開門時間的樣子。
許言點頭,“我遇到婆婆的時候,距離你回來已經過去四十年了,中間門都沒開過。”
紀向陽低下頭,聲音特别低啞,“小惠在那邊等了我四十年是嗎?”
“嗯。”
突然卡座陷入一刻沉寂。
“我真他媽是個畜生!”
紀向陽突然開始扇自己耳光,他讓施惠因為自己的承諾獨自熬過四十年。
許言看着紀向陽崩潰的樣子,心裡也不好受,“婆婆有封信讓我轉交給你。”
一臉頹廢的紀向陽擡頭急忙問,“在哪?”
許言把信拿了出來給他,但紀向陽一下子就洩了氣,“我不認識那邊的字。”
他會說會聽唯獨不會認。
“我認識一些,你介意我看嗎?”許言給小木讀畫本認識了很多字。
紀向陽直搖頭,把信推了過來。
許言打開信封展開信紙,開始緩緩讀了出來。
“向陽哥哥,你可還記得我?如今你是否和我一樣頭發花白了?
這四十年,因為想去找你所以覺得時間過得好快,但因為無法去找你又覺得時間過得好慢。
還記得你給我烤的紅薯嗎?你走後我便不吃甜的了,我怕吃多了就忘記紅薯的甜味了。
對了,你是不是在後悔承諾帶我離開?是不是覺得如果沒有提過,我就不會在這裡苦等四十年?
我可是從來沒有後悔過答應你,我每一天的等待都充滿着期待,可如果你後悔了,那我才會真的怨恨你。
這一輩子很可惜,我沒有機會看見你說的那些東西,但你的描述都刻在了我腦子裡。
若是有緣,我們下次會在一個世界再相遇,你記得拿着那把刀和我相認。
我很念你,施惠留。”
許言越讀越哽咽,紀向陽兩隻手掌按住自己的眼睛,抽泣地哭了出來。
無聲的抽泣,但許言好像聽到了靈魂的哭聲。
她把信折好放在桌上,然後拿出婆婆照片推了過去,“這裡還有一張她的照片。”
紀向陽狠狠地擦了一下眼睛,小心翼翼地拿起桌上的照片仔細端詳,最後笑了出來。
“她的眼睛還是像以前一樣好看。”
許言才看見紀向陽手腕上戴着一個白色的珠子,真的和婆婆的瞳孔一樣。
婆婆,這個人是真的想同你共白頭的。
兩個人在咖啡廳門口分開,紀向陽給許言鞠了躬,“謝謝你。”
許言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思緒萬千。
愛是真的,遺憾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