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次日,雞鳴鳥叫,許言睜開眼睛,迷迷糊糊看着床頂。
轉頭透過珠簾看向外面,李恒毅的床鋪早已經收拾好了,那塊地方已經恢複成了茶榻。
不過李恒毅并不在房裡。
許言把小木喊醒,兩人洗漱結束後,便拿上東西下樓尋李恒毅。
樓下已經開始熱鬧的吃上早飯了,許言一眼就瞧見李恒毅坐在靠角落的位置喝着茶。
她走到桌邊坐下,“你起得那麼早,怎麼不叫醒我們。”
李恒毅叫小二點菜,“我也是剛醒沒多久。”
事實上,他已經醒了一個多時辰了。
他醒來之後,不敢在房裡久待,于是便收拾好床鋪,順便到外面練一下功。
三人快速吃完早飯,便繼續趕路。
快晌午之時,他們終于到達了目的地,江霞鎮。
江霞鎮是一個小鎮,人口不多,但是也算是自給自足的南方地界。
此時幾人也不打算休息,直接按照連清給的地址去尋人。
許言看着窗外和蓮花縣相似的熱鬧,心裡在打鼓,也不知這趟能不能找到些新證據。
馬夫駕車到了一處較為偏遠的小巷,然後停下,向車廂内彙報,“咱們到地方了。”
許言連忙坐起身,準備和李恒毅下車。
小木也想跟随,許言讓他在車裡等候,“我們很快就回來,等會兒咱們就去吃好吃的,好嗎?”
說完把話本遞給他,捏了捏他的臉。
小木自然是不會拒絕許言,雖然心裡有些失落,但還是點頭答應。
許言和李恒毅利索地下了馬車,兩人看着眼前不起眼的木門,裡面甚至連聲音都沒有。
奶娘還能在這住嗎?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李恒毅走上前敲門,“請問有人在家嗎?”
門内沒有回應。
李恒毅又敲了幾次,依舊是寂靜無聲。
許言覺得這趟可能白來了,誰能保證十多年還住在一個地方?
李恒毅轉身看見許言臉上有些失落,剛想出聲安慰,未曾想突然被人打斷。
“你們是誰啊?”
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挎着一籃子,手裡拿着小鋤頭,看着是正巧路過要去農作的樣子。
李恒毅回首,做了個拱手禮,“我們是來找王豔王嬸的。”
婦人狐疑,“你們找她幹什麼?我看你們面生,不像是我們這的人。”
許言說出事先編好的說辭,“我們是隔壁蓮花縣過來的,以前王嬸給我們家做過活,今日恰好我與夫君二人辦事路過此地,便想着順道看看王嬸過得好不好。”
婦人一聽,走上前兩步,仔細打量李恒毅和許言二人,許言挽上李恒毅的手臂,笑着面對婦人探尋的眼光。
李恒毅也懂了許言的動作,也是及時配合許言的表演。
婦人看他二人的穿着打扮不像是一般人家,而且旁邊還有馬車和馬夫,說的話也可信了幾分。
“那你們來的不湊巧,王嬸她搬家了。”
婦人說完便打算離開,看樣子沒有打算深聊。
許言聽到這話,哪裡肯就這樣放過她,直接走上前去,握住婦人的手,“大嬸,你知道王嬸搬到哪裡了嗎?我以前多受她照顧,真的很想再見她一面。”
說着說着,眼睛裡就開始泛淚光,然後一滴淚就這麼掉了下來。
許言都忍不住在心裡誇自己一句,演技真好!
李恒毅見狀,遞上手帕安慰道,“夫人莫傷心,身子要緊。”
然後掏出一錠由陳立親情贊助的銀子,放在大嬸手裡,“大嬸,我夫人就是這樣,心裡念恩,若是不完成她的心願,便會郁結成疾,你行行好,告訴我們吧。”
李恒毅那張正氣俊美的臉,蹙着眉頭,仿佛許言掉的不是淚,是刀子,割在他心上。
婦人看這小兩口在自己面前如此哀求,況且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指個路而已,當下心裡也是一軟,“姑娘,你莫要哭了,我告訴你們新住處。”
許言感激地連連點頭,“多謝大嬸。”
婦人把地址告訴二人,然後把銀子推了回去,“這我不能要。”
指個路不值那麼多錢。
許言攔住硬塞回去,勸解道,“大嬸,這你拿着,我另外還想向你打聽些事。”
婦人手裡拿着碎銀,疑惑道,“啥事啊?”
許言裝作回憶的樣子,“王嬸以前照顧我,但後來她去了我們縣首富連家,我本以為她能在連家一直做下去的,但未曾想她早早回了老家,你知道是為何嗎?”
婦人一聽,也開始回憶起以前,“我記得,她是三年前回來的,那時候我們這些老鄉都說她命好。”
“命好?”許言疑惑。
“哎,她這人早些年命苦,嫁了個男人愛喝酒,喝完酒還動手打人,她懷着孕都能下得去手,孩子沒保住小産了,之後就跑到隔壁縣去做活。”
許言驚訝,“我沒聽王嬸提過她家的事。”
大嬸歎了口氣,“這種家醜誰願意往外提啊,不過她後來也算是好過多了。”
“她男人不喝酒了?”
“呸!怎麼可能!他男人把自己喝死了,醉酒掉進池塘裡,撈起來的時候都泡發了!活該!”
許言輕輕拍着婦人的背,“這種人不值得咱們生氣。”
婦人越說越來勁,“她男人死了沒多久,她就回來認了屍體下了葬就離開了,一滴眼淚都沒有掉,不過也是,為了那種混蛋不值得傷心。”
“之後又過了幾年,她回來再也沒離開過,孤家寡人一個人,不過我聽說她東家給了不少錢,不愁生活的,也算是脫離苦海咯。”
許言好奇,“王嬸沒再成家嗎?”
婦人一聽直擺手,“根本沒有,回來之後,人跟丢了魂一樣,買了一大堆香油蠟燭,請了神佛菩薩擺在家裡供奉,每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我們誰找她聊天都不搭理,跟中了邪一樣。”
中了邪……
這怕不是中邪了,而是心裡有鬼吧。
許言心裡暗自吐槽,嘴上還得裝作體諒,“怎麼會這樣?王嬸多好的人啊。”
婦人附和道,“就是說啊,這人神神叨叨,我們都不好給她再說說媒,一來二去,來往就少了,前年她就搬到更遠的一處院子裡獨居,也是沒有再見過。”
許言輕輕擦了擦臉,“那我得去看看王嬸,我才知道她過得那麼不容易,不管怎麼說,她也算我長輩,理應問候。”
婦人覺得許言知書達理,像個大家閨秀,“我就說她命好,能有人記着她。”
擡頭看天色不早了,“诶呀,晚了,我得先去幹活了,你們自己尋着地方去找吧。”
李恒毅和許言謝過大嬸後,回到了馬車上,準備去新地址找奶娘。
新住處離城裡已經有些距離了,寥無人煙,看着這不起眼的農家院子,許言二人也是疑惑不已。
搬到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圖什麼搬到這裡。
李恒毅前去敲門,還沒使勁,木門就自己開了,像是沒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