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入秋,氣溫正處于最舒适的時間段,連午時烈陽都變得柔和了起來。紅葉随着秋風從枝頭折落,打着卷兒飄過窗頭,再一路飄進卧室、落在了柔軟的枕頭邊。
赤崎雅人被這落葉的動靜驚醒。
他原本半側頭将臉埋進枕頭裡躲避光線,此時聞聲而動,一張英俊的面孔便完整地被暴露出來。男人連睡着時的表情都十足陰郁,眉頭皺着、嘴唇微抿,眼窩一圈肉眼可見的黑色,看起來至少通宵了幾天幾夜。
而事實上,他已經在家裡擺爛了很多天,除了人體必須的生理需求,基本一直都躺在床上。
“再這麼下去非得猝死不可……”
赤崎雅人自言自語道,打了個倦意濃厚的呵欠。
他本就淺眠,最近又被人硬往家裡塞了個累贅,空間被侵占的感覺讓他焦躁不爽,纏繞身邊的危險感更是讓他時時刻刻神經緊繃。
三天才睡了不到五小時,哪怕是對赤崎雅人來說也有些過于超出了。
男人捋了捋頭發,試圖使自己清醒一些。他也沒管那片驚醒他的紅葉,翻身下床,赤着腳走到了窗前。
日光柔軟地灑向這片幽靜的山林,漫山遍野的紅色随風起舞。這生機勃勃的美麗景色,倒映在赤崎雅人冷酷的灰藍色眼瞳裡,卻逐漸變成一灘蔓延擴散的幹涸血光。
他靜靜看了片刻,然後“啪”地關上了窗戶。
心情急轉而下,赤崎雅人冷着臉給自己做了簡單洗漱,腳步重重進了廚房。他打開冰箱,從各式各樣的速食裡挑選兩份放進微波爐裡。
填充了水分的面食經過加熱快速膨脹起來,剛剛出爐的肉粒更是形态飽滿。赤崎雅人将它略做攪拌,盛放進白瓷碗中。色澤濃郁的醬料點綴其上,和純白的容器形成對比,看起來竟很有幾分食欲。
他本人顯然不這麼覺得。
赤崎雅人滿臉嫌棄地盯着碗裡的速食,拿起筷子撥動兩下,又擰着眉放回了原處。他與這份熱氣騰騰的午飯無聲對峙了十多秒,然後端起碗,打開了另一扇房門。
門内一片黑暗,赤崎雅人卻對此視若無睹。他憑借記憶筆直走向房間裡小桌的位置,伸手一探,精準地将碗擺在了桌上。
“給你的午飯。”赤崎雅人說。
沒有回應,這也在赤崎雅人的預料之内。他不打算跟這位“住客”溝通,通知完成後轉身就走。
狹窄的房間隻需要幾步便能走到門口,可這對某人來說卻是天塹。
——赤崎雅人是這樣想的。
也因此當他背後風聲乍起,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狂湧而來、将他整個人壓住按倒在地時,他幾乎完全沒能做出反應。
男人随着力度重重砸向了地面,身體碰撞的部位發出悶響,骨頭也被帶出了“咔吱”的動靜。赤崎雅人猝不及防遭受襲擊,痛得倒吸一口涼氣。
他下意識想要掙脫,卻似乎激怒了身後的人。
對方按着他的腦袋往下一壓,控制手臂反勾在了肩頸處,同時纏絞鎖住了他的雙腿。疼痛從四肢各處傳來,赤崎雅人悶哼一聲,幹脆擺爛地放開了身體的控制權。
倘若椎名光希此時在這裡,恐怕會覺得他這副被壓制的姿态很是眼熟。
赤崎雅人對此毫不知情。雖然身體全憑他人擺布、生死也隻在對方一念之間,他仍然沒有恐懼的樣子,甚至不爽地皺起了眉,質問道:“你做什麼?”
“……”安室透幾乎要被氣笑了。
他手上的力度加大,看到對方乖乖閉嘴、額頭也冒出點冷汗才滿意地停住動靜。他先以這個姿勢檢查了一遍對方身上的物件,确定沒有監聽設備才開了口。
“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以為我做過自我介紹?”赤崎雅人嗤了一聲,“沒想到你記憶力這麼差,怪不得跟着毛利那種水平的偵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