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名普通小警察到如今的警部,目暮十三任職的時間很長,認識的偵探也很多。而這其中,赤崎雅人依然算得上個性鮮明。
他從不遮掩自己的傲慢,樂意通過言語和肢體去對外展示。他不把警方放在眼裡,無視普通人應遵守的戒律,面對犯罪,也更多是一種事不關己的旁觀态度,仿佛未曾經過社會的沾染。
可這個脾氣糟糕的偵探,此刻卻隐藏起了這點傲慢,表情不耐地溝通起了案件的情報。
目暮十三曾無意聽見過下屬的猜測,但他不認為偵探的插手是被椎名光希推動。不說赤崎偵探不會聽命于人,就說椎名光希——那其實也是個性格很糟糕的家夥。
他既然選擇離開,就不會繼續牽扯。
如今赤崎雅人主動插手案件,目暮也曾暗中思考:這個案子究竟是哪裡吸引了對方,讓他能不計前嫌與警方重啟合作?
這個問題他大概是永遠無法得到解答了,好在警部缺乏多餘的好奇,注意力很快又轉回了案情本身。
“……您是說,犯人并不是連環投毒案的真正幕後黑手?”
“要看你說的是哪個方面了。”赤崎雅人微微眯起了眼,“聯絡其他人将藥物進行分散,導緻如今的大範圍投毒,這點應該是他本人所做。但在這之前有一點還不太清楚,就是對方的藥物來源。”
目暮重複了一遍:“藥物來源?”
“氰/化物是工業常見原料,一般化工廠儲備較多,而那個人并不從事和接觸這方面的内容。你們既然也把森川陽介一案相并,應該也考慮了這點吧?”
赤崎雅人懶懶道:“——能夠制造新型藥物、擁有儲存大量氰/化物條件、并且将這些發派出去,自己卻一直隐藏在陰影裡的‘來源’。”
目暮十三:“嗯、嗯……”
其實專案組隻是認為在竹下螢身上存在疑點,又查閱近期發生的投毒案件,兩相合并才将這個案子的優先級提高,在此之前并未考慮到藥物的聯系。
畢竟在警方眼裡,服毒自殺和投毒殺人,這兩者本質完全不同。
他覺得這個事實沒必要說出來,又暗自決定事後好好培訓警員的偵查素養。目暮虛心求教:“那現在是主要往這個方向追查?”
對方不置可否:“不是抓了人嗎?”
警察和偵探同時側頭,看向了氣勢嚴峻的警局大門。
犯人被抓捕,真相其實也就已經被握入手中。當目暮和另一名負責筆錄的警官走進刑訊室,他竟然莫名地有些感動。
……他已經很久沒有參與這麼正常的刑偵流程了。
過往大都是現場破案、現場抓捕,偵探走在偵破案件的一線,他們這群警察活像個用來打下手的。
雖然目暮認為,隻要能破案,過程和手段都無所謂,但能親手将罪犯的罪行挖出來,這種事情每一個有正義感的警官都無法抗拒。
男人表情神聖,在犯人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隔着單向玻璃在外旁觀的赤崎雅人:“……他在幹什麼?”
“呃。”柯南踩着小闆凳同樣伸頭往裡看,竹下螢站在一邊扶住了他的肩膀。男孩無意識地往少年靠了靠,表情古怪道,“大概是在……施壓吧。”
“看那個人的表情,好像是挺有效果的?”
何止。在青年望見微胖警官臉上的虔誠信仰時,他眼裡淌出了滾燙的熱淚。
目暮一愣,本能第一反應看了眼監控鏡頭,“你怎麼了?”
青年十分動情地哽咽着:“我知曉我犯下的錯,我不該去以我肮髒的心亵渎神明……”
旁邊警員甩了甩筆,淡定地記錄下原話,并在末尾備注上“疑似精神病”“邪/教受害人”等詞彙。
目暮:“……嗯。”
他選擇跳過這個話題,直入正題道:“你有什麼要說的?”
青年擡眼述說:“是我用迷藥迷暈了他,從咖啡廳裡将他帶走。東京近期的投毒案件,他們的藥物也是由我提供。”
目暮敲了敲桌子:“你是隻負責提供藥物,還是也負責了策劃投毒?”
“我隻告訴了他們,那是能輕易殺人的毒藥。”
“你是怎麼找到他們,又是怎麼和他們進行聯絡的?你是出于什麼目的要這樣做?”
“目的……?我沒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