偵探還在和目暮交流情報——勉強算交流吧,至少那兩人還沒有吵起來。柯南多看了幾眼,第一次沒有湊這方面的熱鬧。
他來到竹下螢身邊,打量對方已經褪去紅色的皮膚,又看了看仍舊明顯、甚至因蒼白膚色更顯猙獰的淤痕。
“你……沒關系嗎?”
白發少年搖了搖頭。
柯南皺了下眉:“還是先去上個藥吧,怎麼花衣姐沒帶你先走?”
“我對很多藥物過敏。”竹下螢輕描淡寫道,“而且現在案件沒有結束,我作為受害當事人與犯罪目擊證人,需要暫時留在這裡。”
柯南一愣:“目擊證人?”
竹下螢擡眼看他。在淺淡的陰影裡,那雙淡金色的眼眸顯得很安靜,使柯南望着不自覺也平靜了下來。
男孩猶豫了下,爬上車坐在了竹下螢身邊。
他小心翼翼、卻又盡力表現得不那麼小心翼翼,“你……你是看見了他的臉嗎?所以赤崎先生之前才那樣說、那個人才這麼爽快地承認?”
這是讓他覺得最合理的解釋了,然而竹下螢卻搖了搖頭:“不是你想的那樣。”
“還記得我們最初的見面嗎?”少年耐心地給他捋邏輯,“因為這次綁架,警方又重新理了一遍卷宗,他們發現那才是最初的投毒案。”
“我是作為那個案子的目擊者留下來的。”
柯南不禁愕然:“你是說森川自殺案?”
那的确也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在這之前,柯南還覺得竹下螢的運氣有些糟糕,一個多月裡反複遭遇各種意外。
然而如今看來,這卻是有源頭的。
他想到森川陽介屍體上平靜的表情,想到當時各種指向竹下螢的“證據”。想到高橋和他跟蹤竹下花衣的事實,想到少年如今因此而遍體鱗傷……
柯南感覺到對方身上還有着濕意,于是坐得更近了些,試圖将體溫傳遞過去。
他問:“你不害怕嗎?”
柯南過去接觸過太多的案件,大部分人隻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就能動手殺人。憤怒和仇恨,在那些人眼裡是如此輕易的事情,可竹下螢似乎缺失了這方面的情感。
換做任何一個人——哪怕是他自己,江戶川柯南都沒有信心能像對方一樣平靜。
“我……曾經害怕過。”竹下螢說。
少年垂下眼眸,難得産生了情緒波動,看起來終于有點這個年齡應有的模樣了。他似乎陷進了某種思緒,但隻過了幾秒,又恢複成往常的那副平靜姿态。
“但是,恐懼會給我的身體帶來負擔。而憎恨——這是一種平等的情緒,我曾被教導不要将自己與那些人等同看待。”
“……柯南,不要輕易地去同情别人,我不是值得你施予同情的對象。”
男孩目露茫然,竹下螢注視着他,眼前卻浮現了青年最後露出的癡迷神色。
有些事情……雖然已經過去了很長時間,但他不會忘記,也不應該忘記。
在他尚未成為“竹下螢”時,白發少年已經是災難與混亂的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