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貓發出一聲中氣十足的慘叫:“喵——”
柯南表情一呆,下意識接住了貓,又在對方的劇烈掙紮中松手。貓咪調轉姿勢以四腳着地,甩了甩濕漉漉的毛,化為一束閃電在兩人面前失去了蹤影。
“……啊。”柯南幹巴巴道,“它跑了。”
竹下螢搖了搖頭,轉回去拉赤崎雅人,柯南連忙過來搭手,兩人合力把偵探拖上了岸。
男人臉頰上好幾條傷口,但都隻是擦傷,被水泡得有些泛白。他渾身濕漉漉的,黑發也濕軟地耷着,安安靜靜不說話,居然顯得有點可憐。
看着剛剛還不可一世的偵探,轉眼就這副狼狽凄慘的模樣,柯南有些不忍。他小心托起偵探的腦袋,卻猝不及防地摸到一片略有粘稠的、濕漉漉的液體。
……血。
已經被河水浸泡稀釋成了淺紅,張牙舞爪分布在男孩的掌心,又被他慌亂中不慎蹭到了偵探的臉上。
柯南大驚失色:“不會影響智商吧!”
竹下螢:“……應該不會。”
男孩憂心忡忡,放平赤崎雅人的身體做起了胸外按壓,竹下螢便坐在一邊默默看着。數了三十次後對方依然沒有動靜,柯南便毫不猶豫擡起偵探的下巴,就要低頭進行人工呼吸——
一隻手糊在了柯南的臉上。
赤崎雅人有氣無力地偏頭咳出一口水,低喘了兩聲:“……你幹什麼?”
不等對方回話,他便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用短促的語調道了謝。
“……”柯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小耳朵。
赤崎雅人緩了緩抽痛的胸口,用手肘将上半身撐了起來。他與坐在一邊的竹下螢目光相撞,少年神态平靜,外表看來幾乎是毫發未傷。
然而偵探卻皺起了眉。
他一隻手還有些僵硬,便頗為費勁地單手拆下已經濕透的西裝外套,罩在了竹下螢的頭上。
光線被攔在布料之外,竹下螢垂眸,默默将身體蜷進了陰影。
直到這時,赤崎雅人才開始關注自己的傷勢。他撕開襯衫下擺,在疼痛的那隻手臂外做了簡易固定,腦袋上的傷口不知道具體狀況,便隻忍痛稍微清理了頭發上的髒污。做完這些,他又開始細緻地拍掉衣服沾上的木屑和樹葉。
柯南原本還目露擔憂,随着他的動作慢慢垂下眼皮,到最後擺出了一對半月眼。
“貓跑了。”竹下螢突然說。
偵探頓了一下,點了點頭。
他表情很平靜,看不出這一刻想了些什麼,沉默片刻問道:“那個犯人呢?”
柯南回頭看了看:“他應該在我們後面。”
雖然對方是造成眼下結果的罪魁禍首(當然偵探在其中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但作為偵探,他們并不打算放棄對方。于是一行殘障人士又返回到通道的出口,試圖找出青年的蹤迹。
有系統作輔助,他們很快找到了現場不自然的位置。赤崎雅人用下巴點了點河面一處:“那裡。”
柯南望過去,在坍塌的橋下發現了一隻蒼白的手掌。那名青年死死抓住斷裂的橋墩,肩膀以下的部位則全都埋在水裡。他尚未失去意識,但處境顯然堪憂。
“……被壓住了?”
炸彈炸毀通道,卻反而束縛了引發爆炸的人,這樣的結果,就連柯南也不禁愣了。
不管之前發生了什麼,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救人。赤崎雅人潛進水裡試圖挪動壓在對方身上的橋體殘骸,柯南則負責處理能看到的傷口。也許是意識朦胧,青年隻虛弱地看着他們,并不言語。
竹下螢則站在岸邊,無聲垂眸凝望。
盡管是居高臨下的姿态,但少年那張蒼白的臉并不顯得傲慢。發生了這麼多事,他看起來卻一如既往的平靜,似乎并不将這些事情放在心上。
青年低咳兩聲,仿佛畏懼着什麼似的,慢慢擡起了眼。他與竹下螢的目光對上,于是藏在陰影裡的那抹金震懾了他的心神,空茫的内心都仿佛被點亮了色彩。
他怔怔地仰頭,眼裡竟出現了淚光。
柯南被對方動靜吸引回頭,看到這一幕時嘴角抽了抽,不帶貶義地猜測:“……這是患有精神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