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房間門窗不是都上鎖了嗎？！

齊格驚恐擡頭，原本空蕩蕩的房間裡，一個忽然出現的紅衣戴頭紗的女人坐在桌子那一邊，笑盈盈地托腮對他說話：“看你又怒又怕嗚嗚直叫像隻被鞭子打了一頓的狗，還真叫人于心不忍呢~”

她嘴角的笑意堪稱惡劣，偏偏聲音卻溫柔得發膩。

她另一隻手搭在桌上，有節奏地敲擊桌面，他聽到她豔紅的指甲敲在桌面上，明明是很平常的聲音，但他卻覺得那聲音有點可怕。

紅衣女誘哄道：“讓我聽聽你的訴求，說不定我能幫到你呢~？”

齊格：“你誰啊？怎麼進來的？你……你是人是鬼？”

這個問題很好，紅衣女想了想，說：“我不是人也不是鬼，你可以……叫我‘噩夢’。”

齊格警惕地打量她：“這個空間裡的人會有意無意地注意到我們……他們都和你一樣？”

噩夢：“畢竟你們身上的活人氣息太重了，在這個空間裡生存的人可都是……”

齊格顫抖道：“——鬼？！”

他想起來進這個空間時聽到了自己家死了的老登趴在耳邊說要找他索命……不是吧？不是吧？！

噩夢：“你要這麼理解……可以。”

齊格臉色發白，兩眼一黑。

齊格：“你……你為什麼找上我？我又沒害過你！……不對，你說你不是鬼……那你找我幹什麼？我沒什麼可和你聊的！”

噩夢：“也不想聊任務嗎？”

齊格暗自惱恨自己剛剛什麼話都罵出來，隻能裝傻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她歎了口氣，作勢起身要走，“那可惜了，你的房子車子票子女人和你的小命，都要一起變成蝴蝶飛走了~”

“本來還想幫幫你，但你好像不需要呢。也是，雙死就是HE，你們在地下也能團團圓圓的~”

齊格急忙喊住她：“等等！你等等！我覺得我們還可以再聊聊！……不過你到底是誰？”

看着她頭紗下那若隐若現的臉，他恍然大悟：“這個空間裡沒有活人，但NPC通常沒法對自己生存的世界有正确的認知……但你不但知道，還能找上我，說明你在聽到我說話之前就知道我是帶着任務來的……你是加西娅？！”

他警惕地問：“外面有人找你，你不和他們碰面，卻反而來找我，你想做什麼？”

噩夢：“我來找你合作呀~你的任務不就是帶我走麼？”

齊格：“那又如何？”

噩夢：“但我被這個空間困住了，即使你想把我帶走，我也沒法離開。既然我們目的一緻，不如合作？”

齊格的表情在困惑和警惕之間來回切換，“你為什麼選我合作？”

噩夢：“理由很重要麼？我隻知道，你沒有理由拒絕我。”

她優雅伸手，一朵帶霜的玫瑰出現在她的掌心，她笑着走過來，将玫瑰别到他胸前，“一個赤手空拳的惡人造成不了任何威脅，我把‘刀’給你，想怎麼用你自己看着辦。”

玫瑰有着血的腥臭和花的芬芳，還帶着穿透衣物的寒氣，他顫抖着發白的嘴唇，說：“……我知道了。”

“那就好~”

紅紗下，她猩紅的嘴角勾起一抹惡意的微笑，她像拍菜市場豬肉一樣重重地拍着他的臉：“你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說完，噩夢笑着後退，化作一團霧氣消失不見。

齊格心髒呯呯直跳，直到對方消失不見，他才無聲仰頭，嘴巴咧到最大，無聲地爆發偷感極重的狂笑（怕笑出聲被噩夢聽到）。

這個噩夢大概也不知道，他實際上已經聽到了加西娅和熾天使的談話，知道了加西娅其實根本不想出這個空間。

而她現在繞開别人找他談合作，還為了方便他辦事，特地給了他‘刀’。

這截然相反的态度，截然不同的能力，甚至是說話聲線、語氣都完全不同……這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一件事——

救世主加西娅，這個空間的主人，已然失控！

自己和自己打起來，這世上居然還有這麼好笑的事！！

*

噩夢站在海邊，眺望空間的盡頭。

海風卷起她的‘頭紗’，纖薄的褶皺被風展開，猶如一雙蝶翼正在展翅。

浮空島隐匿在雲端，從下方完全看不到它的存在。

V.E之海的引力阻斷了她前往浮空島的路，她們的分裂又阻斷了她出去的路。

噩夢苦惱地歎氣，“兩個沒用的廢物，要死也不知道死遠一點，非要擋我的路。”

“一個傻得可憐，把V.E生物當活人，沉淪在過家家的遊戲裡，還設置針對我的規則。一個蠢得可笑，自以為理性客觀，以為躲在這個龜殼裡，外界就奈何我們不得……”

“哈哈哈哈哈哈好蠢！都好蠢！……我們把力量用在制衡彼此身上，到底有什麼意義？”

“就應該殺出去，把他們都殺光！想要得到什麼就去搶，想要權利就去争，什麼彼岸什麼EVER想和我們玩那就去好好玩，把他們都殺了！這個世界不過是我們的掌中玩物，區區玩物而已，竟敢把主意打到主人頭上，找死！”

她扭曲地笑道：“既然你們有各自的意志，不願意整合，那我就幫你們~”

“畢竟，你們是傅秋語，我也是傅秋語，你們把瘋狂與欲望從自己身上割離，以為自己從此之後就可以幹幹淨淨地活着，卻忘記了……沉淪滋生欲望，理性孕育瘋狂，我們從來都是一體的，而我，一直都是最終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