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援隊在海上劃了三個小時。
他們發現空間裡的海雖然看起來顔色很正常,實際上卻是外面的V.E污染海域的升級版。
這裡的時間流逝和外面一樣,船上三個人類扛不住餓,中途拿幹糧出來補充體力。
齊格啃幹糧的時候,一不小心又被漿打到了(他可能和船槳有仇),餅直接飛了出去,這玩意平時都能飄在水上,結果掉到海面上之後,直接水靈靈地沉下去了。
然後他們做了一些小實驗,把各種體量輕的東西放海面上,結果都是無一例外的沉底,連粉末都不行。
這還不算,安迪在之前就懷疑,塗層無法在V.E污染中撐太久,因為塗層中隻有結晶粉末是高抗材料,其他的都是普通材料,隻要時間一長,V.E污染就會浸透這層防護。
事實證明這是真的,在海裡劃了一個小時,外塗層就已經開始剝蝕。
德雷克慶幸道:“還好加西娅女士那邊還留存了一份材料,不然我們就出不去了。”
為了趕緊劃到岸上,齊格都松綁了,和他們交替劃船。這貨也不想憋屈地死在海裡,因此也很賣力。
劃到第三個小時,他們感覺這艘船的觸感都不對了,踩着有種綿軟的感覺,有V.E污染的彩光隐隐透出來,船槳也變形了。
他們劃到岸上時,V.E污染已經把船底蛀出一個洞,幾人是連滾帶爬扛着物資上岸,還扔不少已經被污染的物資。
安迪拿出自制的計時器,已經過去34小時,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半。
一行人從海邊往鎮子裡走,他們發現這裡的地形和現實中的海島非常相似,但要平坦很多。
他們路過一個村莊,有個戴草帽的瘦小孩躺在堆在田野裡的草垛上看書,他們問她鎮子怎麼走,小孩指了個方向,繼續看書。
其他人道了謝就離開,安迪卻駐足了一會兒。
他屈膝蹲在小孩面前,問她在看什麼書。小孩不說話,隻是把書遞給他看。
是《海的女兒》。
安迪:“看得懂這個故事嗎?”
小孩終于說話了。
她說:“不懂。”
安迪:“不懂為什麼還要看?”
小孩:“想懂。”
安迪笑了笑,把書還給小孩,隔着草帽揉了揉她的腦袋後,起身跟上同伴。
看着四周熟悉的南方農村的景色,他的思緒回到二十年前。
當年他和秋語還在一起工作時,也不是總是讨論項目上的事,有時他們也會閑聊。
有一次他們聊到自己最不能理解的童話故事,當時他們一緻投票給《海的女兒》。
他不理解小美人魚為什麼想要得到靈魂,明明現狀已經足夠好,秋語不理解得到靈魂為什麼要用獻祭自己的方式。
他們這種人,血管裡流淌的血液都是冷的,理解不了小美人魚那種熾熱而浪漫的思想。
當然,二十年後他還是不理解。但沒想到……她居然會因為一個人,想要理解這個故事。
安迪一眼就認出了小秋語。
他曾經在她包裡看過一張她帶着草帽坐在草垛上看書的照片,聽她說那是她家族裡的兄長拍的。
他對那張照片印象深刻,因為她的電腦旁總是會養着一朵雛菊,她總說,自己是從田野中來的。
等折返時再來找她吧。
順着小秋語指的路,他們來到了城鎮裡,為了不引起注意,他們用齊格的金戒指換了錢,買了幾件幻境裡的衣服換上。
但饒是如此,每個和他們擦肩而過的人都會下意識注意到他們。
德雷克沒心沒肺地點評道:“這些人好真實,表情好豐富,比VR館裡的演出還要真。”
安迪:“确實。”
到了城鎮後,齊格又被綁起來鎖在旅館裡,充分貫徹了“用完就丢”這個準則。
他在房間裡罵罵咧咧,但根本沒人理他,其他幾個人都出去打聽教會監獄在哪兒。
他罵累了,想喝水,但由于被綁在椅子上夠不着水杯,氣得他又是一頓輸出,然而并沒有卵用。
等罵得實在沒力氣了,他累得癱在椅子上,開始想任務的事。
無論如何,他都必須完成任務。熾天使那狗東西怕是想趁機背叛EVER,一旦它成功,他的一切都完了!
在他眼裡,EVER是個相當不錯的單位,背景雄厚出手闊綽,隻要肯出賣一點靈魂給上層幹髒事,好處就能拿到手軟,他也算是靠EVER走上人生巅峰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有一個狗屎上級。
這老登不信任任何人,難以讨好,喜怒無常,還特别喜歡拿身邊人做一些瘋狂的研究。為防被這老登背刺,他把自己的資産和情人都轉移到了海外藏起來。
但他的手腳不麻利,那老登發現了他的小動作。為表衷心,他不得不攬下這個沒人肯接的任務。
如果任務失敗,他這條命,他的情人,他辛苦打拼的一切就都完了!他好不容易才爬到今天這個位置,熾天使憑什麼說毀就毀?!
“嗯哼~你很憤怒……我好像聽到什麼‘任務’,是什麼任務呀?”
一個聲音冷不丁地從房間裡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