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茂涉愣了一下,糾結在一起的眉眼打破了那張冰冷的面具,讓她看起來多了幾分呆萌。她撿起地上落下的血袋,朝着七月匆匆點了個頭,一聲不吭地退回場下。
加茂望的掌聲遠遠傳來,七月不用回身也能聽見這老頭對自己一連串的吹噓之詞。
“真不愧是七月小姐,血液操縱需要的精度、威力、形态變化、流動速率,全都超乎尋常。看來涉這孩子還沒這個資格做您的對手呢,我看,接下來還是……”
“我來。”
橫插進來的聲音從校場另一頭傳來,從黑暗中漸漸顯出身形的是一個身穿黑色劍道服的青年男子。
加茂望皺起眉頭,不悅之色十分明顯。
“退下”,他厲聲呵斥。
“怎麼,沒覺醒【赤血操術】的人就不配和她戰鬥嗎?”青年男子展露出一個微妙的微笑,他瞳仁很小,眼白占比很大,眼下一圈黑沉,嘴角似笑非笑,看起來陰沉又死氣森森。
七月饒有興緻地看向他:“這位是?”
“是我的兄長,加茂彰”,加茂憲紀回答了她的疑問。
“不要在這裡搗亂,七月小姐寶貴的時間不是給你浪費的”,加茂望的語氣越發得不耐煩。
加茂彰握劍的手輕微顫抖着,違抗父親的訓斥對他來說不是件容易的事,可他依舊執拗地站在原地,死死瞪着七月淨火,兇狠的眼神中似乎藏着幾分不易被察覺的哀求。
七月笑了下:“沒關系,想上的都上好了。”
“不會浪費很多時間的。”
加茂彰渾身一顫,領會到七月話語中的輕蔑之後徹底被激怒,提着劍就沖了上來。
藍黑的咒力從長劍上燃起,勁風伴随着劍勢撲面而來,七月利落地側身閃過。加茂彰快速下蹲,持劍橫斬,七月輕巧躍起,朝着加茂彰頭側回旋踢去,将其踢飛十幾米,激起一線灰塵雲。
下一刻,加茂彰從煙塵内沖出,七月快速後退拉開距離,壓低傷身,将蕩旋索一甩,镖刃直直飛向加茂彰。
加茂彰用劍劈開襲來的镖刃,血液卻突然從鮮紅的繩索中絲絲縷縷滲出,絞合成鎖鍊,死死纏住劍刃。
加茂彰拿住劍柄,猛地一拽,血鎖鍊被崩到極限,拉扯間發出碰撞之聲,卻還是沒有碎裂。他突然将手一松,僵持的平衡被打破,劍刃被鎖鍊帶動着旋轉起來,露出空隙,加茂彰趁勢一撈,将劍從鎖鍊之中解救出來。
他沒來得及高興,七月的攻擊就到了。她的右拳準确擊中了加茂彰的後腰,加茂彰卻頭也不回地鎖住七月淨火右臂,硬生生吃下這一擊,逼她與自己近身搏擊。
肘、劍、腳、膝、頭、背,加茂彰全身上下每一個部分都成為了一個有機的整體,無處不是他的武器,任何地方他都能發起攻擊。那一瞬間發起的攻勢有如狂風驟雨猛烈險惡,亦如水銀瀉地密不透風,七月幾次想要拉開距離,調整戰鬥節奏,卻都被加茂彰連綿不斷的攻擊限制在三尺範圍之内。
“來啊,把你全部招式都使出來!”加茂彰叫喊着。
七月避開加茂彰的腿部攻擊,将砍來的劍刃格擋向另一邊。
“你就隻會躲嗎?把你全部招式都使出來!”加茂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一對環眼怒目圓睜。
七月不明白他重複語句中的意思,“我盡全力了啊,我的身體素質一般,閃躲過程中反擊本來就是我的戰鬥方式。”
不如說,她還蠻享受這種體術間的對抗,加茂彰和真希的戰鬥風格大相徑庭。同樣精通體術,真希雖然本身的力量也很強,但更偏重技巧,對各種武器運用都得心應手,可謂運用之妙,存乎一心。加茂彰的劍術更加質樸,強調基本的速度與力量,反複練習所提升的熟練度,讓他的劍術圓潤自如、渾然天成,在對戰中頗有幾分大巧不工、重劍無鋒的意味。
如何擊敗這種類型的敵人呢?七月在閃躲過程中遊刃有餘地思考着,用【罪與罰·聖痕】正面擊破他當然也可以,但那樣就不夠有趣了。
七月悄悄勾起一抹笑容,加茂彰立刻捕捉到了這一點,越發憤怒。
他突然停住腳步,收起了劍,高大的身軀在地上生了根,“為什麼不用你的術式?”
七月也收了手,輕描淡寫地說,“你都沒用你的術式,我怎麼能先用。”
那是隻有把自己放在強者之位上的人才能說出來的話,就像圍棋比賽中讓對方先手的前輩,洋溢着不屑于去占弱者便宜的傲氣。
被當成弱者呵護的加茂彰臉上閃過一絲屈辱,本就難看的臉色變得越發陰鸷。
“我沒有術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