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愣了一下,“是嗎,我還以為你隻是沒繼承【赤血操術】呢。”
“那又怎樣?”加茂彰陰沉沉的聲音回蕩在校場内,“沒覺醒術式就不能和你過手了嗎?”
“那倒也不是,隻是這種不對等的戰鬥打起來很沒意思罷了”,七月将中指與拇指相抵,豎食指,結期克印。
降魔除惡,服食金剛無上智慧之果。
【罪與罰·聖痕】
淺金色的光芒從加茂彰體表溢出,十字型的創口在他額頭上緩緩成型,從額頭與四肢流出來的五股血液彙聚一起,形成一柄血色長劍,那款式正與加茂彰手裡拿着的那把一模一樣。
場邊圍觀的人群驟然爆發出一片議論之聲,他們等了如此之久,終于看到了傳說中能夠操控敵人體内血液的、甚至淩駕于【赤血操術】之上的術式。
加茂望眼睛一亮,身體朝前探去,仔細觀察着七月的動作,身旁的加茂憲倫則眼神複雜地看着站在場中央的兩人。
加茂彰看着這柄由自身血液凝聚成的長劍也一時愣住,他從來沒過有朝一日自己的血液也能像族人們的血液一樣變成武器。
“拿着它”,七月對加茂彰說。
“什麼?”加茂彰反問,他并非沒有聽清,隻是困惑于七月這番話到底想是幹什麼。
“我不擅長用劍,你拿着它,這樣我就算用過術式了,咱們再打一場。”
加茂彰瞳孔驟縮,情不自禁地朝前邁出一步,“你說什麼?這可是你的術式!你制造出來的武器!你卻不用?“
“勢均力敵的戰鬥才有意思,總是一邊倒的局面觀衆們也會厭煩的”,七月擺了擺手,下一刻,身體就消失在原地。
閃現于眼前的是一隻巨大的拳頭,加茂彰此時頭部後仰已來不及,被七月一拳擊飛,卻不忘将兩柄劍抓在手中。
七月輕笑一聲,“這不是抓的很牢嘛。”
加茂彰抹去嘴角血迹,佝偻着身體擡頭望向七月,這個女人到底在想什麼?到底為什麼……
雙手劍并不是自己習慣的戰鬥方式,但在這種純粹的體術對決中,多一把武器多出來的優勢是極大的。七月的蕩旋索又是種極端的武器,隻适合對付極遠處或極近處的敵人,在正常對決中可以說是完全劣勢。
她不明白嗎?加茂彰的内心出現了極大的動搖,他不清楚這份動搖從何而來,也不清楚會導向什麼結果,隻是自己以往所堅持的那些東西,好像都在這場戰鬥中被輕飄飄地消解了。
他堵上了自己的一切,不惜被父親和族人叱罵,搶下出戰的名額,就是為了打倒眼前這個女人,延續加茂家赤血操術的神話。如果能做到的話,即使是父親也會對他另眼相看的吧,
身為不争氣的長子、沒有術式而被廢除的繼承人,這也許是他挽回自己在這個家中生存意義的唯一方法了。
這場決鬥對他來說生死攸關,可是在七月看來,隻是一場遊戲嗎?
劍刃碰撞出的火星在場内飛濺,兩道瘦長的人影在場内疾馳,蕩旋索在空中飛舞,金屬共鳴之聲、近身搏擊之聲,撕裂破空之聲交織在一處,黑色布料、紅色血液、淺金字符與銀白刀劍混雜在一起,讓眼前的場景越發缤紛而絢麗。
加茂望看着看着,忍不住歎了口氣。加茂憲紀側過頭,他知道這代表着父親有話要說。
“彰輸了。”
加茂憲紀低聲為加茂彰辯護:“還沒比完呢。”
加茂望失望地搖搖頭:“一開始就注定了的,他能打多久隻取決于七月淨火希望戰鬥多久。”
加茂憲紀不語,默默看着場内戰鬥的大哥。他輸了,自己又能堅持多久呢?如果自己這個繼承人輸了,加茂家之後又該何去何從呢?
察覺到二人視線的加茂彰心中頓時生出一股悲涼,沒有人對他抱有期望。他雙手用力,雙劍在身周舞出一場風暴,七月被他逼得連退幾步。
【既然已經沒辦法再失去了,那就更沒什麼好害怕的了】
加茂彰眼内閃過一抹狠色,兇猛地沖向七月,攜帶着某種一往無前的氣勢。七月迅速轉身遁逃,同時指揮蕩旋索發動偷襲。
加茂彰一劍斬開從後方飛來的镖刃,左手持血劍卡住正待收回的繩索,右手将真劍大力擲出落于七月身前,雙管齊下減緩其逃跑速度。趁着這短暫的停頓間隙,追上七月就要斬向她的脖頸。
七月吃了一驚,速度放慢,兩指并攏,朝右一揮血色長劍頓時液化,四下散落,反向卷曲、延伸、爬行,将加茂彰緊緊地綁縛起來。
她摸了摸自己涼飕飕的脖子,有些後怕,“算了算了,到此為止吧,算你赢了。”
被綁着的加茂彰幾番掙紮,沒有成果,漸漸沉默下來,隻是低着頭,被陰影遮掩住的面部隻剩下滿臉苦澀。
這算什麼勝利啊。
這份苦澀穿透了他的心靈,逐漸蔓延到場内每一個姓加茂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