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夏油傑他們正騎在風浪上,異常狼狽。
夏油傑本以為自己收服的那些水系咒靈能在這次海上航行中發揮作用。
但實際效果隻能說聊勝于無。
地震鲶本就不是海底生物,紅牙鳄放出來的一瞬間就被海浪拍着打了七八個滾,根本無暇顧及他主人,梵獺更是個廢物,差點被淹死。
夏油傑和真奈美隻得無奈忍受着船艙内不時湧入的海浪,和反複從數十米高的浪頭上跌落的跳樓機體驗,并使用咒力将自身牢牢固定到甲闆上,避免自己被颠得撞來撞去。
“夏油大人”,真奈美大聲喊着,“為什麼我們不直接飛着去找那個咒靈呢?”
夏油傑也隻能大喊着回複,“大海太大了,跟着這艘船才能最快地找到掀起這場風暴的咒靈。”
從老闆燒掉了他留下的頭發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詛咒會将他們導向那個咒靈。
但他不能确定白水鎮的那個詛咒隻是施加在他們個人身上,還是施加在了船身上,所以最好還是不要離開這艘船。
真奈美青着臉,腳下的船一刻不停的晃動着,眼前的世界也跟着颠倒,腦子裡的東西好像也跟着被攪成了一團漿糊。
好想吐。
這種情況下的真奈美顯然無法再承擔起司機的重任,而夏油傑他甚至都沒駕駛過汽車。
于是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是塞拉在掌舵!
她長得還沒船舵高,隻能抱着船舵,腳下踩在操作台上,以一種高難度姿勢駕駛着船隻在風浪間穿梭。
她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海平面,時不時地舔舔唇角,從被擊碎玻璃的舷窗中吹來的氣流感受風向,即使水花濺到眼眶内也不錯開一下眼神。
精準地讓船順着風向走,躲開一個又一個側面卷來可能掀翻船體的大浪,如此持續了數十分鐘。
你有時候不得不感概天賦是真的存在的,像塞拉,估計是誕生的時候就點滿了載具精通、
如果有普通人在這艘船上,看到這幅無人駕駛、船舵自行轉動、按鈕自行按下的場景,大海上恐怕又會多出一個幽靈船的傳說。
飓風減弱了,他們好像已經駛離了風暴海域,又好像駛入了平靜的台風眼。前方的海浪高度慢慢變低,一陣陣的勁風吹拂着,将頭頂的烏雲吹散,天空漸漸白了起來。
船艙的晃動也不像之前那麼劇烈了,夏油傑和真奈美一同來到艙外甲闆上。
船體後半部的桅杆已經折斷,歪斜地插在船體上,船身多處也在剛才的風暴中觸礁受損。索性船體還算完好,密閉性也沒有遭到破壞。
深黑的海水漸漸泛起青色,遠方天海交接之處現出一大塊礁石,礁石後隐隐現出島嶼的輪廓。
塞拉也來到甲闆上,倚着欄杆望向遠處的島嶼。
“那就是詛咒所在之地?”
“應該就是了”,夏油傑估計了下島與船之間的距離,不太遠,放出鹈鹕,“飛過去吧。”
三個人依次乘上鹈鹕,淩空而起,身處天空,由上往下看,島嶼的形狀變得更加清晰起來。
構成島嶼的岩石巋然不動地伫立在那,烏黑發亮,怪石嶙峋。海浪像個高明的雕刻家,在上面刻下一道又一道險峻的紋路,看上去又陡又滑。島嶼整體地勢西高東低,西部的懸崖有如一塊插像天空的鐵壁,中部陡然矮下去,現出一小片平平坦的高原,東部塌出一條伸入海水中的小路。
島的四周隐隐有烏光閃過,塞住盯着那光芒的流向,若有所思。
三人降落在島嶼西部的山崖頂上,并沒有急着前往别處,反而仔細觀察起島嶼周圍的結界來。
“好奇怪”,塞拉的眼神随着流動的烏光轉動,“感覺不到太多咒力的氣息,這結界是怎麼構築的?”
真奈美湊近了看:“不是咒術師設立的吧,看上去有些年頭了。”
夏油傑走到一側的石壁前,撣開遮擋視線的藤類植物,露出下方佶屈聱牙的文字來。塞拉探過頭來,有些艱難地辨認着那些漢字“謹……崶……堺”。
“百年前一個和尚設立的,将一個咒靈封印在此”,夏油傑簡要地概括。
“為什麼要封印?直接祓除不是更快嗎?”
“你又忘了,和尚、巫女、靈力、兵器、火藥都無法徹底祓除咒靈,能夠消滅咒靈的,從始至終,隻有咒術師而已”,夏油傑語氣冷淡,面無表情。
塞拉吐了吐舌頭,餘光瞟到一道影子,飛快地竄了過去。
她轉過頭,俯瞰着中部的平原。
一個醜陋的咒靈正在平原上疾馳,它的身體像一條曬透的魚幹長出了手與腳,運動時皮膚還會不斷地冒出黑色泡沫,在身後拖出一條長長的印迹。
它的身前,一個小男孩正瘋狂奔跑着,他跑得跌跌撞撞,咒靈幾乎就要趕上他。
可當咒靈追上他之後,他卻在那間不容發的一瞬,朝着咒靈眼睛射出了一股深黑液體,
那咒靈當即慘叫一聲,眼周浮現出一大股黑色泡沫,追逐的腳步也因此停下。
男孩趁此機會飛快地跑到山崖邊,手中射出黑色液體,将山崖腐蝕出一個孩子大小的洞,鑽了進去。
真奈美有些驚訝:“那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