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四樓不對外開放,隻有工作人員能進出,房間裡擺滿了看上去就貴得要死的大型儀器,把七月賣了也賠不起的那種。不知道為何,這裡沒有工作人員,窗戶建得又高又小,燈也盡數關着,明明是大白天,室内卻黑咕隆咚的。
七月走進實驗室,仔細查看角落裡是否有出現咒力殘穢。
狗卷拿起操作台上的玻璃試管,對着窗戶,好奇地晃了晃其中的粉色液體,就見那液體在光線之中迅速分解褪色,狗卷睜大了眼睛,快速放下,雙手合十,無聲地道歉。
七海走到窗邊,用手指丈量了下窗戶的尺寸。
三人一路翻箱倒櫃,來到倒數第二個房間。這個房間的窗簾被拉上,比前幾個房間更暗,也更寬敞,堆放的儀器少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存放藥品的鐵架。細口玻璃瓶、棕色廣口瓶、藥盒、片劑、膠囊,琳琅滿目,七月的動作都輕了許多,生怕碰倒瓶瓶罐罐。
穿過幾排鐵架,房間内部有着一條長長的不鏽鋼洗手池,洗手池的一側擺着一個不鏽鋼圓形大桶。
七月沒察覺異樣,正打算退走,耳邊卻隐約聽見了水聲。
隐秘的、咕嘟咕嘟的、潮水般漲退的,水聲。
她遲疑地轉身,洗手池内幹淨的不帶一滴水珠,水龍頭也好好的關着。
那水聲是從哪來的?
七月打了個手勢,狗卷和七海對視一眼,一齊圍了上來,一前一後,封堵住逃向門口的道路。
默念口訣放下帳後,她一步步走向圓桶,血液順着手腕流入周身咒力,淺金文字帶起漩渦在周身構築出咒力防禦形态。
她揭開了桶蓋,銀色水面平靜地倒映出她的面孔,下一刻,銀色水柱沖天而起,一團黑色的影子從水柱中沖來,直朝着七月面上去。
七月早有準備,一拳打飛黑影,卻在接觸到黑影的下一秒迅速收回了手。
銀色液體灼燒着皮膚,順着指骨絲滑地向下流動。
“小心!是水銀,不要接觸到那液體。”
【不許動】,狗卷拉下口罩,發動咒言。
黑影當即停滞,下一秒卻銀光一閃,憑空消失不見。
七海建人掏出铊刀,一圈圈的解開其上纏繞的繃帶。伴随着繃帶一同脫落的好像還有他施加給自己的束縛。
那一瞬間,七海建人變得鋒銳無比,他握着刀的手向右一振。
從水銀中鑽出的黑影正面吃下這一刀,一路撞飛鐵架、磚牆,被砸入另一個房間。
蕩旋索獵狗一般追出,三人也緊随其後闖入隔壁房間。
透過窗戶投射進來的光線,他們才看清黑影的樣子。
它渾身長滿糜爛紅紫的膿瘡,粘稠發臭,剩餘的皮膚表面被一個又一個疳結覆蓋,有如長滿瘤子的樹幹,沉重病态。
七月:“湊近一看你可真是醜得要命啊。”
咒靈仿佛被這一句話激怒,銀色液體沖天而起,在房間内下起了一場水銀雨。
咒靈在雨裡消失,遁入水銀中,妄圖渾水摸魚。
那雨卻被狗卷一句【退散】驅走了,絕大多數水銀改變方向打向另一邊,唯一剩下的一股就格外顯眼。
七月驅使着蕩旋索紮入其中,順帶不忘感慨咒言真好用。
【罪與罰·聖痕】
咒靈的咒力順着血紅的蕩旋索源源不斷地傳向七月,經過不斷地練習,此時她對用術式吸取他人咒力這件事已然駕輕就熟。可惜這件美事沒能持續多久,察覺不對的咒靈就發動術式轉移了身體,讓沒吃飽的七月有點遺憾。
這遺憾在七海建人向她看過來之後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糟糕,剛才太大意,忘記了自己明面上的術式是山寨版赤血操術這回事了。
七海建人應該沒發現吧,七月抱着僥幸心理猜測。
【聚集】,狗卷命令房間内的水銀彙聚到一處,藏身于水銀中的咒靈當即朝他抛灑一把水銀,在空中形成一個個小汞滴,它則在汞滴間飛速轉移,短短幾秒打出了幾十下攻擊。
狗卷迅速抽身脫離,七海建人也适時接替格擋,卻還是漏了幾次攻擊,拳風裹挾着水銀砸在狗卷身上,激起一片片的紅疹。
蕩旋索擦着狗卷的臉側飛過,擊退咒靈。七月及時趕到,護在狗卷身側,嘴上還不忘吐槽。
“下次我一定要真希盯着你練體術。”
狗卷苦着臉,再次發動術式,【聚集】。
眼見着分散在外的水銀滴越來越少,咒力索性也不藏了,直接現身。
七海建人轉了轉手腕,看了眼牆上的時鐘,看來今天應該能按時下班。
他看向對面的咒靈,能夠操縱汞并且在這之間随意傳送的技能十分強力,但狗卷的術式直接封鎖了他大部分的攻擊方向,它自身的攻擊力又不足以打破他和七月的防禦,落敗隻是必然的事。
“早點結束吧”,他提着刀上前,與此同時,狗卷目光炯炯地盯着咒靈的動向,七月的蕩旋索也不斷遊動着,随時找機會咬上咒靈。
情況對于咒靈已經接近死局。
身周的帳突然劇烈波動起來,七月警覺地扭頭,“有人在外部攻擊帳!”
話音剛落,本就搖搖欲墜的帳迎來了自身的崩解,下一秒,房間内的溫度急劇上升,腳下的地闆開始融化,還隐隐透出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