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空無一人。
七海建人接連拉開四扇門,門内空空如也。
七月敏銳地注意到房間内的咒力殘穢和剛才比起來更多了些,而且集中在走廊和客廳内。
她走到客廳的玻璃門邊,輕輕一推,玻璃門順暢地劃開。
“剛才還是鎖着的”,七月說。
“從這裡逃出去了嗎?”七海建人捏了捏鏡框下的鼻梁,看來這又會是一場漫長的追蹤戰。
三人穿過玻璃門,翻閱圍欄,來到了街上,此時正值工作日的白天,無論是機動車道還是人行道上都空空蕩蕩的。
但是鬼打牆一般的境遇降臨了,他們驚訝地發現道路兩邊都有咒力殘穢。
七月和狗卷來回看了幾遍,都有些昏了頭,拿不準該往那邊追。
七海建人表現得胸有成竹,顯然對于追蹤戰很有經驗,在确認兩人都有記住目标咒靈的殘穢特征後,他安排兩個學生分開追蹤,交叉搜索這一片街區,如有發現則立刻用手機聯絡另外兩人。
他會跟在兩人背後,查漏補缺,同時确保三人之間的直線距離不會超過500米。
搜索開始了,七月着重關注了橋下、巷子、後街這些陰暗的角落,她對咒靈的刻闆印象就是喜歡從這些地方冒出來吓人一跳。
很快,她就為自己的這種偏見付出了代價。
在公交車站的背面,七月又找到一處咒力殘穢,它正依附在一個年輕女生身上。
那女生背對着她,肩膀瑟縮地聳起,正在鼓搗些什麼,伴随着她的動作,有些細微的白色粉末撲簌簌落下。
七月臉色一冷,想起了一些明令禁止的行為。
她伸手抓住女生的肩膀,強硬地将其轉了過來。
女生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吓了一跳,用顫巍巍的、小鹿般的眼神望着這個陌生人。
她的臉頰處有幾處潰爛,梅紅的皮肉暴露在外,似膿非膿,若瘡非瘡。女生的手上拿着一盒舊粉餅,一個粉撲,正要往臉上撲粉。
七月的手僵在空中,大腦出現了一瞬間的宕機。
女生的眼神漸漸變得冷漠而充滿懷疑:“不好意思,我不是風俗行業的從業者,不提供那種服務。”
七月:“……不,其實我是想問一下你剛才有沒有撞見過什麼東西,比如明明沒看到東西,但莫名其妙被人碰了一下的感覺。”
女生看她的眼神越來越奇怪了,臉色也變得不善。
“抱歉,我也不是很清楚,您找别人吧”,女孩子鞠了個躬,匆匆地走了,越走越快,越走越快,七月甚至能感受她身上的嫌惡之情。
七月歎氣,給七海和狗卷發了條消息。
被當成随便搭讪的那種人了啊。
她越想越郁悶,但人倒黴習慣了就是這點好,沒一會兒就能自己調整好心态。
七海建人和狗卷很快聚了過來,七月向他們分享了自己剛才的發現。
狗卷掏出剛從便利店裡買的地圖,根據三人的搜索結果在地圖上标了幾個點,然後看着看着皺起眉頭。
他掏出手機打字:【一般的咒靈留下的咒力殘穢都是線形的,能勾勒出行走痕迹,但這個咒靈遺留的殘穢都是一個一個分散的點。】
七月在這幾處咒力殘穢間連了幾條線,點了點頭:“從圖上看簡直是無頭蒼蠅一樣來回打轉。”
兩人看向七海建人,他做出簡短總結:“不管是特殊咒具、幫手或者自身術式,這個咒靈很可能擁有短距離空間傳送的能力。”
【傳送術式一般會有媒介,能找出它的媒介嗎?】狗卷打字問。
七月摸着下巴想了想:“女孩子?”
顯然不對,七海和狗卷搖頭,他倆都在無人的街角處找到過咒力殘穢。
七月努力思考,努力失敗,放空大腦。
“那怎麼辦?找不到媒介我們就永遠找不到他的蹤迹嗎?”她問。
七海建人指了指圖,“也不是,雖然很不明顯,但這個咒靈總體上還是在向北方移動,繼續向北搜索追蹤就是,他不可能一直使用那種短距離傳送能力。”
七月和狗卷精神一振,雙雙對視,齊齊點頭。
三人沿着街道繼續搜索,很快,七月注意到了一個染着黃發的男子,褲子上還墜着幾條銀閃閃的鍊子,他攜帶的咒力殘穢很新,也很多。她正想上前詢問,那人就徑直走入了一家診所。
七月打量了兩眼診所,大約3、4層,不是那種大型綜合醫院。咒靈藏進醫院裡了?
她留了個疑問,跟着黃毛走入診所,也不忘給另外兩人發了消息。
醫院内部,導診護士熱情地詢問她有什麼病。
七月謝絕她的推薦,聲稱自己是陪人來看病的。
“那麼您的朋友呢?”
“嗯”,七月沉吟了下,“我們走失了。”
導診護士悻悻退下。
被她這一打岔,七月丢失了黃毛的行蹤,她啧了一聲,開始一寸寸地搜查一樓。
在搜至一樓盡頭處的洗手間時,她停住了腳步,之前公交車站的那個女孩子也在這裡,她正呆呆地看着鏡子裡的自己,用手輕輕地觸碰臉上的創口。
七月一時進退維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