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還有一個咒靈”,七海建人低吼。
咒靈發出放肆的狂笑,身側的水銀在驟然升高的溫度中蒸騰消失。
七月瞳孔驟然收縮,“小心汞汽。”
細小的銀色粉末順着呼吸管道飄入肺部,在皮膚上的毛孔内沉積,不斷攻擊着眼部、鼻腔、口腔、耳道的黏膜。
不能放任下去,否則大家的五髒六腑會先一步崩塌!
七月當機立斷,手臂破開兩道大口,同時大喊:“你們兩個,放點血給我。”
兩人當即割破血管。
【聖痕】發動,狗卷和七海的血液隔空飛來,混入七月放出的血液之中,彙成了一道長河,下一刻,長河底升起一張巨大的血布,将咒靈及其蒸騰的水銀包裹在内,密不透風。
七月十指用力,手腕相對,淡金色文字驅使着血液不斷旋轉,抽取着咒靈的咒力。
乙骨先後發出【破碎】【吹風】的指令,将室内的汞汽帶向室外。
與此同時,出血量過大的七月不得不操控着血液在體外循環一圈,再輸入體内。
更糟糕的是,溫度的升高讓血液隐隐有着蒸發的迹象。
七海建人迅速判斷出當下重點是解決掉三樓的咒靈,提着刀就沖下樓去。
狗卷守在她身旁,緊張地盯着網内不斷掙紮的咒靈,生怕它沖出來。
三樓傳來激烈的打鬥聲,七月卻聽得不甚清楚,她眼前霧蒙蒙的,一切都籠罩在血色與紅光中,唯一留在腦中的念頭就是不斷地抽取網内咒靈的咒力。
最先退去的是地闆的紅光,血布内的咒靈掙紮的力度也開始變小,七月卻越發警惕起來。
銀色光芒閃過,血布内的咒靈消失不見,七月散開血布,現場隻留下一灘水銀。
“屬老鼠的,這麼能躲!”
七月罵了一句,一刻不停,沖向樓下。
醫院二樓,女生躺在病床上,手臂上插着針頭,正呆呆地看着吊液瓶,她覺得醫院的空調好像壞掉了,從剛才開始就越來越熱,她渾身都在出汗,甚至開始出現脫水現象。
她打算按鈴叫護士過來,卻突然聽見一聲巨響。
天、塌了下來。
二樓的天花闆破開一個大洞,熔化的水泥闆裹着鋼筋砸了下來,像極了帶來災難的隕石,散發着無盡的光與熱,半個房間、走廊上行走的醫生護士、候診室,全都淹沒在着災難般的景象中。
女生心跳幾乎停止,她想起自己在外等候的男友,一把拔掉所有針頭,發瘋般奔出去。口袋裡的粉底卻于此時瘋狂震動,變得無比沉重。
怪物掙破了口袋的束縛,從女孩的鏡子中爬出,撞破病房的窗戶,落荒而逃。
女生看得呆住,腦後一痛,昏了過去。
打暈她是七海建人,他提住女生的衣領,鏡片反射出的光芒眼睛。
他胸腹處被大片大片的燒傷痕迹覆蓋,握着铊刀的手也因為巨大的反擊力微微顫抖,組織液與血液從焦黑的傷口中緩緩滲出,沿着手腕不住地往下流。
正站在廢墟之上、和他遙相對峙是一個咒靈,它身形矮小,頭頂形如火山,被一隻大眼睛占據了半張面孔,術式是高溫火焰,咒力龐大,很難對付,比普通的特級咒靈還要厲害得多。
而七海建人隻是一個一級咒術師。
人生可能就要在這裡止步了吧。
無所謂了。
他握緊了刀,不是早就想過,會有這天的嗎?
27歲,對于一個咒術師來說并不短暫了。
死之前争取把這個女生送出去吧,她還太年輕了。
火山頭咒靈咧着白牙,嘲笑七海建人無意義的舉動:“沒有自知之明,隻會把自己和其他人的生命一起斷送。”
七海建人也笑了:“是啊,咒術師裡這種笨蛋總是很多。”
腳步聲由遠及近,狗卷和七月從空中一躍而出,落地的一瞬間就對火山頭咒靈發動偷襲。
火山頭咒靈一揮手,火焰中鑽出一片暗紫飛蜂,朝他們圍攻而來。
【退散】,狗卷說話的下一刻咳出一口血,等級差距過大讓他咒言術的反噬大大加強。被咒言擊退的飛蟲在空中爆出一根根火柱,為本就千瘡百孔的醫院再添新傷。
七月甩出蕩旋索,被火山頭咒靈一拳打飛,刃尖甚至被高溫烤出了軟化的迹象。
七月收回蕩旋索,臉上表情瞬間冷了下來。
“現在的特級咒靈已經爛大街了嗎?随便走走都能碰到?”
“真可惜,不是随便”,火山頭咒靈伸手指向她,“我是為你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