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個……這個世界上,隻有有罪的人才會被殺嗎?如果……如果這樣的話,他……又是怎麼死的?”
他臉上的笑容越發誇張,眼角因過于激動而流下淚水,“怎樣,我就是故意害死他們的,你想主持正義,來晚一步哈哈哈……”
他的呼吸慢慢減弱,心髒也停止了跳動,臉上似哭非哭的笑容就這樣凝滞在了這一刻。
七月淨火蹲下,動作很輕地合上了他的眼睛,“去死吧,你這人渣。”
她站起身,遠遠望見那個小女孩裡香的身軀正在一點點化為金光散去,臉上還帶着滿足的笑容。
“再見了,憂太,不可以太早來找我哦。”
她看見乙骨臉上已然淌滿淚水。
“我是不是做錯了呢?”
蠟痕怪物是這樣、裡香也是這樣,對這些由人類惡意産出的非人類怪物,是不是早點送他們進入彼岸才是正确的選擇呢?
七月一時有些出神。
“什麼做錯了?”五條悟的聲音冷不丁地在耳邊響起。
“老師,你來得再晚一點可以給我們收屍了”,七月淨火輕聲抱怨,随即低頭沉默。
“我也曾經和乙骨一樣,有自己的裡香,但我趕走了它、放跑了它”,她低語。
“我既沒有問過它的意願,也沒有考慮過放走它後會不會給别人添亂,一心隻考慮着自己。”
她看向五條悟,有些失落、有些迷茫,“老師,我做錯了嗎?”
五條悟摸了摸下巴:“現在是戰後學生和老師的談心環節嗎?我不擅長這個诶。”
“對錯與否應該由你自己來判斷吧,至少你在做出決定前是仔細思考過的,無論是對是錯,都能無愧于心吧。”
“呼”,七月淨火吐了一口氣,拍了拍自己的雙頰,“是的,向别人詢問對錯是轉嫁責任的體現,我自己犯下的錯應該由我自己一人承擔。”
“我可沒這麼說”,五條悟錘了下七月淨火的腦殼,“先把之前發生的事跟我說一遍吧。”
他看向已經變成一片廢墟的土地,每一片磚瓦碎石上都沾滿了熟悉的咒力。那是傑殘留的咒力,他絕不會認錯。
到底發生了什麼?
*
“也就是說,傑為了奪走【罰】和【裡香】,所以和你們倆打了一架。”
“差不多。”
五條悟難得沉默了許久,以往那種輕浮跳脫的神情消失不見,他的臉上是一反常态的沉靜。
傑,你到底想做什麼?殺死兩個學生,搶奪式神,這是你的真實目的嗎?
“喂,還站的起來嗎?”七月淨火朝乙骨憂太伸出手,已經哭得抽抽搭搭的乙骨憂太握住她,站了起來。
七月淨火頭痛了起來,她不擅長安慰人诶。她用力地咳嗽兩聲,看向五條悟。
沉浸在自己思維裡的五條悟沒搭理她,七月淨火索性用手肘捅了捅五條悟腰側。
“啊”,五條悟突然回魂,“憂太,我之前拜托人查了查你的譜系,你也是菅原道真的後裔,是老師的超遠房親戚哦~,是不是很驚喜”
乙骨憂太用一雙彤紅的眼睛看着他,沒有說話,看不出半點驚喜的樣子。
“唉,不是和你的願望一樣,順利解除了你對裡香的詛咒嗎?為什麼不開心呢?”五條悟輕聲問。
“如果我沒詛咒過裡香,也就不會害了那麼多人,那并不是裡香自願做的”,他看起來十分萎靡不振。
如果裡香八歲時死去,那她的靈魂就是純白無暇的。可因為乙骨的詛咒,裡香的靈魂不得已變成醜陋的詛咒,被迫在他身邊滞留了這麼多年,期間還害了他人,這些全部都該是他的錯。哪怕裡香原諒了他,這份罪孽也始終沉甸甸地壓在他的肩上,揮之不去。
“但是如果沒有裡香的幫忙,我今天就會死在這裡了”,七月淨火認真道。
乙骨憂太擡起頭,呆呆地看向她。
七月淨火抓了抓腦袋:“就是說裡香救了我,我很感激的意思。”
詛咒裡香的存在,也許害了别人,但是拯救了她,至少對她來說,裡香的誕生是有意義的。
……
“謝謝”,乙骨啞着聲音回複,眼眶又紅了起來。
七月淨火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她真的不适合安慰人,于是主動轉移話題:“我有點餓了,先去吃點東西吧。”
和新井明監督交接完現場的處理事項後,三人便就近找了家小酒館,點了幾份菜填肚子。
七月點了拉面,乙骨點了豬排定食,五條悟點了份草莓巴菲,三人一邊吃一邊交流之前戰鬥中的細節。
乙骨在得知【罰】的存在後,差點沒把碗裡的豬排戳爛:“诶——,七月同學身邊也有一個詛咒嗎?是…對誰的詛咒呢?”
“我不知道,與其說罰是因為我的想法形成的詛咒,它更像是某種術式自帶的式神,從我覺醒術式的那一天起就跟在我身邊,直到一個月前因為殺了那家夥,被我趕走。現在疑似被那個詛咒師收走了。”
七月淨火說到這,郁悶地嗦了口面。
“可是為什麼要趕走罰呢?”乙骨問。
七月手中的筷子一頓,“我也不清楚,當時腦子一熱就這麼決定了,可能是因為不想罰被祓除吧。”
“式神使不希望自己的式神被祓除很正常,但罰不是簡單的式神吧,能使用與主人相同術式的式神我可沒聽過啊”,五條悟用長柄杓攪動着杯内的冰塊,發出玻璃與金屬碰撞的清脆聲。
“能随意收服咒靈的術師我們也是第一次見哦”,七月淨火立刻反擊,“怎麼回事,那個咒靈操使不是你的同期生嗎?為什麼會突然攻擊我們。”
五條悟攪動勺子的手慢了下來:“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