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驚天動靜的爆炸後,場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夏油傑還站着。
但也僅僅隻是站着了,他先前那支氣勢磅礴的咒靈大軍此刻已經一個不剩。
【骨垂壁】、【石鳄】、【貼鏡魚】這些擅長防禦的咒靈好歹還多撐了幾秒,其他的咒靈甚至都來不及防禦,本體就已經消融在那道光波之中。
乙骨憂太,我真是小瞧你了。
夏油傑看着倒在廢墟之後的乙骨憂太,臉上神色陰晴不定。
居然以自身為祭品,徹底放開了裡香的咒力限制,不惜失去生命,也不惜失去裡香,好膽魄。
他握緊手中的三節棍,鎖鍊碰撞出窸窣的響聲。
“砰——”
廢墟的某一處被炸開,煙塵中走來一個身影。
夏油傑循聲望去。
七月淨火提着玉藻前被割下的腦袋,對夏油傑緩緩露出八顆牙齒的微笑。
“不逃嗎?”
她站住腳步,姿态随意,聲音冷淡,臉上卻還挂着那副讓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帳被破掉了,老師很快就會趕來”,她歪了歪頭,“你知道我老師是誰吧。”
“是現在殺了乙骨憂太,然後被我拖着跟老師打一場,還是逃走。做個選擇吧。”
夏油傑垂下眼睛,收起三節棍【遊雲】。
“七月淨火,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一直注視着夏油傑離開,七月淨火才算是松了口氣,飛速掏出手機打電話給五條悟,搖人過來收拾爛攤子。
要是剛才夏油傑沒信她的鬼話,非要留下來再打一場,她真的沒信心保住乙骨憂太。
打完電話,七月淨火走到乙骨身邊蹲下,探了探他的呼吸心跳。還好,還活着。
也真虧他能搞出這麼大的動靜,自己卻沒受到什麼傷害。
白色光點在空中一閃一閃地發着光,漸漸地越變越多。
七月淨火循着光點飄來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個被光芒籠罩着的小女孩。
那女孩看起來大概11、12歲,一頭柔順的黑發,穿着一身黑裙子,有着一雙溫柔眼睛。
七月淨火隐隐有了猜測,“裡香?”
女孩對她露出一個笑容,又很快重新看向乙骨憂太,輕柔地呼喚:“憂太。”
乙骨憂太兩眼一睜,條件反射地回應道:“裡香。”
七月淨火識趣地走開,為他們留出談話的空間。
她溜到角落裡,望着遠處樓房星星點點的燈光,心内還揣測着這些人有多少是被剛才那陣巨大的響聲吵醒的。
“呃啊——”
虛弱而痛苦的呻吟聲隐約傳來,七月淨火挑了挑眉,身側的蕩旋索竄出,清空了一片廢墟。在水泥塊和碎磚被移走後,暴露出來的正是命不久矣的圭吾。
“你還活着啊,真是命大”,七月淨火都忍不住為這堅強的生命力贊服。
被搶走斷牙後,圭吾會受到蠟痕怪物無差别的【螢火】攻擊,領域破碎後,毫無咒力護身的圭吾又經曆了一次高空墜落,剛才乙骨的大招摧毀建築物時顯然也波及到了他。
換個人來估計早死了。
七月淨火走到近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圭吾四肢在反複的沖擊中被折斷,腹部被亂飛的碎石磚瓦破開大大小小的創口,血流了一身,眼看是死期将至。
七月淨火蹲下身,戳了戳他,“死之前先回答我一個問題,紅房子裡那具砌在牆裡的屍體是誰的。”
圭吾隻是不斷地呻吟,疼痛已經摧毀了他的思考系統。
七月淨火輸入了一小份咒力,又重複了一遍問題,“那具屍體是誰的?”
恢複了一點神智的圭吾從嘴中吐出一口螢綠的血,氣若遊絲,雙眼無神地望着天空。
七月淨火歎氣,看來這人是不打算回答了,起身要走。
“是我哥哥的”,喃喃自語般的句子低聲響起。
她站住腳步。
“你哥哥?什麼時候死的?”
“十年前。”
七月淨火回想起那顆缺失了一顆牙齒的顱骨以及蠟痕怪物斷掉的犬齒。
五條老師曾經說過,領域之内,領域主人的術式具有必中效果,除非持有生得領域或簡易領域,否則,一般的術師絕無可能避開領域的必中效果。
然而蠟痕怪物卻是個例外,隻要持有那顆斷牙,哪怕是普通人也能在它的領域内來去自如,它給自己的領域憑空創造出了一個弱點。
與此同時,将這個弱點交于一個普通人來保管。
“你知道它不是你哥哥吧”,七月垂下眼睛,神情冷淡地俯視着圭吾。
圭吾笑了,血從嘴角流出,說話的聲音也開始斷斷續續:“我…知道。”
“你知道還幫着它去殘害無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