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後來覺得喜歡一個人、愛一個人絕非出于功利的目的,而是你的心在你無所察覺的時候做出的選擇。
她也曾在多年後碰見一個和他長相、舉手投足間都相似的人,甚至連語氣和性子都極其相似。有人發現了這件事而谏言讓這人來十善殿做侍臣,她在起初的時候對他生了些興趣,因為這個人實在太像玄冥,而她很想念他。
但她終究沒有像旁人所期盼的那樣,将這位所謂從前的北陰大帝的替身收在身邊,因為她知道這人不是真正的他,她也沒有因為各種相似而喜歡上這個人。
心認定的東西,是改不了的。
她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正欲伸手推那竹門的時候他又開了口:“你有東西落在我這兒了。”
她沒記得自己方才掉了什麼東西,疑惑地看他時見他攤開的掌中是她的那枚戒指。
她驚訝地看了看左手上,指上已經空了。她記得自己沒把那戒指拿下來。
她狐疑了一陣子便朝他那兒走去,正要伸手去拿的時候被他攥住了手腕。
他道:“我給你戴。”
他輕捏着她的手腕,指上傳來他身體的溫熱。他斂眸專注地将九幽玉戒指重新環到她的指上,她擡頭看見他的眉眼,這是她熟悉的、日思夜想的容顔。
她不是第一次這麼近地看着他,卻是第一次懷揣着這樣的心情,錯愕卻又飽含着如同一朵花含苞待放的歡欣。
玄冥将戒指替她戴好,随即道:“等你在卞城做好了事,便回來解兩生道。再然後,你便嫁給我,好不好?”
她臉上一紅,遂移開了視線,道:“求、求親,哪有一句話說了算的。”
玄冥将指覆上她的臉頰,低低地笑了幾聲:“那日後你說如何做,我便如何做,如此可好?”
院中拂過一陣清風,捎過竹葉密密的低語和紫藤花盛開時的歡騰,也捎過她因着羞意胡亂嗯了兩句的聲音。
今夜裡羅酆山上一場突如其來豐沛的雨水之後,天地間萬物似乎都更顯生機。竹林裡不知什麼蟲兒鳴叫個不休,花草仿佛都在風動之中竊竊私語。
孟元的思緒繁雜而茫然,任憑自己的五感淹沒在這場雨後的雀躍裡。
玄冥凝目望着她良久,好似先前從未見過她那樣細細地看着。
忽然間他将她騰空抱起,惹得孟元一聲驚呼。
她在冗雜的思緒中還沒轉過彎來,驚得将雙手環上他的脖頸借着力,于是又朝他懷裡緊了緊。
她被他穩步抱進屋中放到一方軟榻上,榻邊垂下的素白的輕紗在掀動時散出竹木的清香。
她坐到榻上的時候仍有些愣,雙手這時還攀在他的肩上,直到他又是一聲輕笑時,她方才如觸了一塊烙鐵一般極快地收回了手,轉而臉上又是一陣滾燙。
他今夜裡雖然喝了酒,神态卻不像醉了。
她明明記得他的酒力很淺,卻不知為何今夜裡倒十分的清醒。而這樣的清醒讓她很敏銳地覺得今夜與從前那兩次的情形大有不同,于是又猛然覺悟出方才他讓她回來拿戒指實實在在是一個圈套。
她本來全身而退要離開了,眼下卻又不知怎麼的到了榻上。
眼前這個罪魁禍首卻是極盡坦然,當他俯身向她的時候,她靈敏地向後挪了一挪,殊不知這其實更給了他可乘之機。
他亦坐到了榻上,軟榻上的綢緞光滑猶如一池清水,他伸手攬住她的腰,很輕易地就将她移到了身邊。他的吻仍是如從前兩次一般地起先落到她的額上,這次卻激起她的一次輕顫。
孟元将不知該放在何處的手落在他的玄袍上緊緊捏着,他身上的焚香讓她的腦袋有些脹。
他移到她的唇畔,孟元睜眼時便能看見他那雙好看的烏眸。
他正要覆上來的時候孟元忽然問道:“你沒醉嗎?”
身前的人默然片刻,之後說話的聲音有些啞:“醉了的話,做不了那般事。”
孟元眨了眨眼,又問道:“哪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