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又沉默了。

他忽然想起來懷中的這朵彼岸花隻有堪堪三萬歲多一點兒，她在旁的地方的學識漸漲，但在這處上卻是絲毫沒有開化的狀态。

她大抵隻知曉在眼下這般的時刻二人的溫存隻不過是綿延的幾個吻，區别不過是或深或淺、或急或緩。至于旁的東西...他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撫着她柔軟的青絲緩聲道：“以後會教你。”

許是聞着他身上的香氣聞得太暈了，孟元不大記得往後發生了些什麼。

她隻記得自己迷迷糊糊将要睡去之前是一個很長很長的吻，長到她都有些惱，因為她将近快要喘不過來氣。

這時候不知為什麼二人不是坐在榻上而是躺着了，玄冥側着身笑她在這上面實在是不熟稔，于是又惱得她欺身翻到了他身上，這便又是一次似是争鬥般的纏綿。

窗間桃蕊宿妝在，雨後牡丹春睡濃。

柔和的日光從榻邊半掩着的窗中漏進來，蔓進輕紗籠着的軟榻上，将紗内旖旎的風光照得若隐若現。

絲質的錦被大多被孟元卷了去蓋着，她感受到晨光的時候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又翻身想側過去繼續睡着，那錦被卻不知被何物壓着拉不過去。何物...

她靈台霎時間就清明了，動作盡量柔和地重新側過了腦袋。

錦被的一角被玄冥壓着，其餘皆覆在孟元身上。

他側身向着她，此刻尚在睡夢之中。她眯起眼睛透過薄紗望了一望外頭，天光已經很亮，定然是過了卯時了。

他往日裡卯時前便起身了，今日不知怎麼的睡得這麼久，孟元想，許是昨夜裡喝了酒的緣故。

她本是愛睡回籠覺的，但在此時此刻當然沒有再睡過去的念頭。

白紗籠着的這方軟榻内浮動着一夜後缱绻的香氣，焚香與彼岸花香交織在一起，在二人吐息的溫熱中漸漸融合。她半支起身子看他，不自覺地用手指替他理了理額前落下的碎發。

他平日裡就寝的時候無論什麼都和他白日一樣齊整，便連睡姿也是平躺着端端正正的，甚少有将頭發睡得淩亂寝袍被褥睡得皺巴巴的時候，孟元則是反之。

而現在他卻與往日不同，讓孟元覺得很新鮮。

她瑩潤的指尖拂過他的劍眉、長睫，不禁感慨起他不愧是地脈之心裡孕育出的靈胎，好像身上沒有一點兒讓人找得出錯的地方。

而這樣的人，現在是她的人了。

孟元冒出這個想法的時候吓了一跳，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得極快。從昨夜裡到現在的事兒發生得實在有些快，但，她覺得很好。

似是鬼使神差一般地她又低下了頭去，在他的唇畔落下一個輕吻，然後臉上又飛起紅霞。

她如飽餐了似的餍足地移了開身，準備再次躺下淺眠時，玄冥伸手覆上了她的手腕輕輕摩挲着。

他還未睜眼，聲調中帶着些方醒時的倦意：“這麼一下，便夠了？”

她的臉更紅了，用另一隻空出的手極快地把錦被拉到臉上蓋着，小聲道：“夠、夠了。”

玄冥彎着眼角，唇畔溢出輕笑，将錦被拉下來看見孟元桃紅的臉頰，眼中的笑意更盛。

他攬住她的腰撫上她的背，迫使她面向他，孟元順從着側了過去，隻不過這時候臉頰上的紅彌漫到了耳尖。他将額頭抵在她的額上，鼻尖如逗弄一隻貓兒一般蹭了蹭她的，正流連于那粉紅嬌軟之時，卻發覺她合了眼将要睡着。

他輕笑一聲略支起身子，故意咳了一聲道：“你可還記得你今日有什麼事要做？”

孟元便從半夢半醒之中恍然變得十分清醒，一骨碌就從玄冥的懷裡掙出來直起了身子。

她揉了揉眼睛唰地掀開白紗，瞧着自窗外溜進來的日光已然很盛，将屋中漂浮着的粒粒纖塵都能照得見。

她欲哭無淚地轉向玄冥，這位素來早起從不賴床的北陰大帝正支着頭慵懶地望着她，嘴角還噙着一絲笑。

他的青絲散在枕畔，她方才掀開的薄被極随意地擱在了他的腰間，玄色的寝衣下隐隐可見得線條的起伏。

面對如此稱得上活色生香四個字的畫面，孟元的腦袋嗡地一聲轟鳴。

她的臉紅得近乎要滴血，惹得在榻上那真正閑來無事的人笑容如那日光一般變得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