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回之中再輪回......”
“你的意思是,你借着沙華的身份曆了七十二重情苦,這确也說得過去。隻不過......”
玄冥道:“不過什麼?”
“可歎啊可歎啊,隻不過苦了那位花神咯,白白陪着你曆這麼多劫難。”
蔺滄做完了此番了悟,心潮澎湃激蕩,抽出折扇來拍了下玄冥,牽起嘴角道:
“我就說嘛,你果然同那彼岸花有不尋常的關系。你如今已跳出了輪回,那那個花神呢?當年據說是隕落了吧。”
玄冥不置可否,在書閣中掃視片刻後抽出一卷,上面刻着“愛别離”苦第七十二重。
他将此卷展開後未從開卷之處讀起,而是徑直翻到了末處。
讀罷後,玄冥斂眸,藏住眼中稍縱即逝的一絲失落:“我的卷宗,隻記到最後葉神沙華心境開悟、跳出輪回,”
“沒寫她?”蔺滄将眉一挑,伸出手拿過卷宗。
上看下看之後果真是沒有,蔺滄仍是不死心,問道:“你這個卷宗是何人寫的?記載得也太不詳盡了!”
他将卷宗從蔺滄手裡抽回來,拿在手中慢慢卷着:“既是天命紙簿,便由天命執筆。”
“我就曉得。”蔺滄又開始來回踱步,右手的折扇在掌心中頗有規律地敲打着。
“你那會兒在曆劫,不曉得此事;我在天宮,也不曉得此事。三十萬年前這一樁事情,你們冥界裡頭有人知道麼?”
“但恐怕也是沒幾個人知道,畢竟隔了一個洪荒。”
玄冥點頭:“地藏菩薩入滅後,冥界中人跟着去了一批。如今三十餘萬歲之人,屈指可數。”
說及此處,他将話鋒一轉,平靜地看着蔺滄:“既知我同彼岸花族有此淵源,就算是解了你心中之惑。再去尋一個早就不存于世的人,做什麼?”
蔺滄氣笑般地折了扇指着他,道:“我說你這是通透,還是絕情?做冥界之主做了二十萬年,還真把你這顆心煉成石頭了?”
“她和你曆了七十二世的劫,你眼下坐着這北陰大帝的位子,在六界之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尊神,你卻放着她不管了?”
玄冥長睫微動,說出的話卻依然淡漠:“如若我像你眼下這般糾結,當初便無法開悟、跳出輪回。”
蔺滄擺了擺扇子:“據着傳說裡,當初開悟的是那葉神。他和花神七十二世情緣七十二世的劫,最後開悟也算不得欠了别人什麼。
“但你又是不同,是你入輪回成了葉神,如若那花神不是旁人輪回所造,你玄冥難道沒有虧欠她麼?”
玄冥頃刻間僵住了,他維持着那樣的身形許久後,終于輕着聲說:“你此番話點了我。”
“先前我不知靈力為何波動,思索許久不知是何處機緣未盡。今日看來,許是我欠着她這一樁因果未了。”
蔺滄亦定着思索了許久,最後輕松一笑道:“竟誤打誤撞,為你牽扯出一番前塵往事了。”
“所以,你應當去尋她?其實我倒覺得那朵小彼岸花就是那花神,但如今也無法考證,隻能算作直覺、直覺。你曉得我的直覺一向都很準。”
孟元?玄冥下意識地搖頭。
讀了些卷宗,他記憶中自然而然落了鎖扣的那段記憶漸漸地再次清晰起來。
他雖不能再如葉神那般親曆這段往事,但作為這段記憶的一個特殊旁觀者,他覺得,孟元和那位花神不太一樣。
這是他的直覺,但具體區分在何處,他也不能說明。
畢竟,他隻見過孟元一面。
他啟唇道:“不可妄下定論。既然我曾是葉神,一滴血養出一朵彼岸花,也不算什麼奇事。”
“孟元身上未見得有什麼靈根,如今看來不過是一普通花精而已。至于旁的......我會自己去尋。”
蔺滄欣慰地點點頭:“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你若有了什麼發現,務必與我說,我好給你出謀劃策。”
“對了,你要托我辦的事情,是什麼來着?”
玄冥負着手緩緩走出十一義殿,望向前處不遠的十善殿:
“教導她仙法常理,然後再帶着她去六界曆練。至于修何種術法,且看看她适合哪種,此事不必着急。”
蔺滄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這件事簡單,我自然可答應你。這麼着吧,我将她帶上天宮便是,不必拘在你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地兒。”
玄冥轉過身來:“無須勞煩二殿下再走一趟,住在玄陰宮便好。”
蔺滄露出個揶揄的笑:“你不舍得?”
玄冥雲淡風輕地瞥了蔺滄一眼,并未答話。
他轉頭便徑直向九華殿走去,落得蔺滄一人孤零零地留在十一義殿前。
“哎!本君今晚住哪兒啊?”
昨日道明将孟元帶上羅酆山,領着她到了山腰的一處宮殿,稱這裡是玄陰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