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今井宙最先做的事情就是檢查房間内有沒有裝上竊聽器和發信器,雖然在他來之前上一位說過很讨厭别人偷窺他的生活。今井宙可不能确定組織裡沒有那種明知故犯的家夥。
果然,他還是在插座裡找出一個攝像頭,今井宙朝着他笑了一下,捏碎了它。大概清掃了一圈,他躺在了沙發上,琴酒沒有給他發來消息,諸伏景光應該暫時還沒出事。
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睡覺,害怕着明天到來,害怕即将到來的每一天都可能是他最不想見到的那一天。
沒有消息真的算是什麼好消息嗎?
諸伏景光要是真想回去,這幾天趁今井宙出門,直接說暴露身份的事情回到警視廳即可,諸伏景光百分百還能活着。沒消息不就是諸伏景光沒有選擇這條路。
今井宙懷疑着自己是不是威脅得不夠狠。他腦子裡冒出一個很荒唐的想法——也許諸伏景光猜到他不會告密,想要搏一搏試探組織更大的秘密。他知道這時候不是什麼分析對方的時候,因為對方完全不知道他放水的前提是知曉諸伏景光必定暴露的結局。
“現在不是什麼休息的時候啊。”今井宙撥通了諸伏景光的電話,隻能祈禱對方還沒休息。
電話響了很久,沒有人接通。今井宙在糾結要不要打去第二個電話,看着逐漸變花的手機屏幕眼睛發酸,他僵在原地,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喘不上氣了。
他的手機屏幕突然震動起來,他立馬接通,諸伏景光失真的聲音立馬從音響裡傳出,今井宙卻因為過呼吸無法說出話,對方似乎察覺了他的不對勁:“我馬上過來。”
電話挂斷後,今井宙的淚水卻止不住地湧出,他怨恨自己為什麼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總在這種時候接受自己的命運。他徹底意識到自己沒辦法發出聲音來,從來都隻是因為他自己沒用,而不是别人的錯。
今井宙看清楚自己在鏡子裡的模樣,原來這副身體可沒有這種窩囊的病症,反倒是和死前的他如出一轍。
一切都是我的錯是嗎?不是我的話,hiro就能活下去是嗎?今井宙突然放棄了調整呼吸,任憑身體癱倒在地上無情地顫抖着。任憑身體的溫度失調,他現在連結束自己生命的勇氣和力氣都沒有。
這種可笑的懦弱隻能支撐着他像行屍走肉一般活着,為數不多想要的東西也會像從前那樣失去,連支撐他走下去的愛或者恨都找不到。和身體反應相反的就是他的頭腦很清晰,他清醒地想起,這份無奈的情感是他的獨角戲。
清晰的開鎖聲又響起了,今井宙看見了諸伏景光就像第一天那樣把他從浴室裡拖出來。他竟然從中感知到一絲可以撫慰自己的借口——至少這次是諸伏景光和他,不是Rice和蘇格蘭。
他們之間沉默了很久。
“……你不走會死的。”今井宙輕輕在他耳邊說着,他覺得諸伏景光的懷抱和他當時束縛對方的繩子或是鎖鍊一樣冰冷,“我不要看你去死。”
諸伏景光聽完才意識到對方前兩次的綁架的真正意味:“你也套太大圈子了。”今井宙的腦袋還無力地垂着。
“從進入組織的時候,我就做好了準備。”諸伏景光将今井宙擺在了沙發上,對方卻遞來一個眼神,又别扭地自責起來。
“你們那邊也有老鼠,”今井宙慢慢喝着水,小口喘着氣,“我攔不了那些人。”今井宙突然發覺諸伏景光帶着頗有深意的眼神看着自己,下意識縮成了一團。
“所以你才說,那些人不配嗎?”諸伏景光看着對方的眼神不自然地移開,他自顧自說着,“你不是覺得死亡沒辦法結束一切嗎?那反過來說,我的死亡不會代表一切的結束,還有很多人會在我之後為結束一切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