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拿到淺野實的地址,日向幾人搭乘巴士來到醫院,卻得知淺野實不在。
“你們不介意的話可以等一等。”前台護士翻看登記表,為難道,“探訪人數……”
日向已經因為大嗓門被山口制裁過了,雖然是不會互相幹擾的單人病房,但一下子五個人聚在走廊裡,來往的人都對幾位高個子側頭注目。
大家的視線投向谷地,經曆了新聞社那一遭,小個子的經理毫無疑問成為主心骨。
“那……”谷地正猶豫要怎樣縮減人數,另一個護士插嘴:“你們是來看小淺野的?”
麻美巡完房回來:“她應該很快就回來了,你們可以到一樓等她,樓下花園露台坐十幾個人都沒問題~”
她歡喜地目送幾人坐電梯,回過身更是克制不住嘴角揚起,同僚疑惑:“怎麼那麼開心?”
麻美笑着擺了擺頭,沒有作答。
三月那次,淺野實病房的探訪記錄上,隻有監護人上川麗的名字。
“……已經不一樣了,絕對沒問題的。”
麻美确信淺野實能完全康複,并由衷地為此高興。
*
烏野和白鳥澤狹路相逢,雙方都沒有糾結于口頭争端的意思,賽場上用勝負說話,牛島朝淺野實微微颔首:“不送你上樓了。”
淺野實揮手道别,等牛島的背影消失在行道樹間,嚴肅道:“‘混凝土出身’是什麼意思?”
原本準備的話全被這個提問打了回來,日向手忙腳亂地解釋他和影山初次遇到牛島時的比喻。
淺野實歎為觀止:“居然跟到别人學校裡挑釁,你們兩個比我想象得還要厲害。”
被揶揄的怪人速攻搭檔心虛地沉默,淺野實又豎起大拇指:“不過這個類比用得很精妙,國文加十分,翔陽同學。”
日向自滿地擦了擦鼻尖,月島哂笑:“某些人的腦子也隻有這種時候反應快。”
“你說什麼月島!”“日向别揪着阿月!”“别亂吵白癡。”“國王大人連這種比喻都想不出來吧?”
淺野實默默拉開距離。
太久沒聽到這聒噪的混亂,耳朵都有點不适應了。
谷地也沒有管幼稚的男生們,靜悄悄走到淺野實身邊,站定。
捂耳朵的動作一僵的淺野實:……
“仁花。”她叫出好友的名字,不知接下來該說什麼。
三月之前的淺野實,絕對不會有交新朋友的勇氣。
她辜負過千田真的信任和依賴,愧疚和自責不允許她有重新開始的資格。
“失憶”似乎改變了現狀,但逃避不會讓人成長,一聲不吭地請假将自己送進醫院的淺野實,不過是重蹈覆轍,再一次拒絕了和好友溝通的機會。
被抛下有多痛苦……她明明深有體會。
淺野實深吸一口氣:必須好好道歉才行。
“阿實。”
谷地看向淺野實,目光緩慢地移動,像是要從頭到腳把好友的模樣刻在心底。
“……還活着、能夠活下來,實在太好了。”
眼眶發紅,水光在眼底晃動,谷地再也憋不住淚意,撲到淺野實肩膀上:“還能見到健健康康活蹦亂跳的阿實,和阿實交上朋友,真的太幸運了,簡直用完這輩子的幸運值!”
如果淺野實在三月死去,那麼每天上下學的同行、排球部心照不宣的對視、晚餐餐桌和谷地圓的談笑……所有都不會發生,所有都不再存在。
顫抖順着摟緊的雙臂傳達過來,腰被相似的力量環住,谷地再一次、全身心地感謝奇迹發生。
死亡沒有帶走淺野實。
“這輩子的幸運值什麼的,太誇張了。”
淺野實側了側臉頰,耳鬓的短發相接,像是情人的竊竊私語。
“才沒有誇張。”谷地擡起頭來,“你不知道、我知道的時候有多害怕——”
仿佛才想起自己應該對不告而别生氣,她重重地給了淺野實腹部一拳。
“阿實不接電話不回消息也太讨厭了!不管怎樣都應該報個平安呀,明知道有讓人擔心的前科!”
落在身上的拳頭實際力量當然不痛不癢,但淺野實還是在谷地的怒火下節節敗退,她向平息下來的男生們投遞求救信号。
“說得太對了谷地同學!”日向握拳給谷地加油,“我也很生氣,但我辯論肯定說不過淺野同學,也不能揍人,谷地同學務必帶上我的份!”
影山雙手抱胸,看看淺野實,又看看谷地,臉上的表情沒什麼變化,但不吭聲就已經表達了他的意見:站谷地這邊。
山口更不敢有反對意見,月島願意跟過來就是為了看到這個畫面,此時沒有趁機落井下石全靠自身素質。
衆叛親離的淺野實隻好自力更生,她握住谷地揮過來的拳頭:“對不起仁花,我錯了仁花。”
“以後不管什麼時候你發消息,我看到就會立刻回複的!保證。”淺野實腳跟并攏站了個軍姿,舉手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