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王喜鳳參加的詩社這都好幾屆了,還親自做過詩社小冊子呢,對于各人的詩作早就耳熟能詳,很不用絞盡腦汁自己胡謅。隻是心态上有些被動。别人搞詩社轟轟烈烈,都想着如何玩出花來,她卻總當自己是個NPC,毫無代入感。系統讓她苟,她都快成鹹魚了。
或許正是這樣,她才不得不将時間和精力都投在枯燥的學習上。醫書她已經生啃了好幾本,不管學進去多少,至少古文一項得到長足的進步。她現在有點明白,武俠片裡那些拿到武功心法卻還是需要人一句句傳授,自己怎麼試都不得其法的原因。古文博大精深,理解上稍微有點偏差就謬以千裡,實在不是一般人光憑自學就能把控到位的。
王喜鳳也隻是抱着有事沒事打兩杆子的心理,萬一能掉三瓜倆棗呢?
多了個詩社,她的生活也沒有多大變化,依然是看書作畫彈琴三部曲,再同丫鬟們一起做些針線打打絡子。别說,或許是王喜鳳少與怡紅院走動的因由,莺兒并沒有被借去打絡子,也不知湘雲接了襲人多少私活,忙裡偷閑地替寶玉做針線。
賈母得知湘雲定親後已經指示的很明顯了,既是待嫁之身,總該避諱些。隻這些小兒女懵懵懂懂,渾不在意。
湘雲早些時候被嬸娘接回史侯府,衆人結了海棠社之後,才猛地想起忘記邀她。寶玉悔之不疊,又纏着賈母派人去接。賈母向來順着寶玉,被他歪纏了半日,隻得松口派人去接了湘雲來賈府。
湘雲失了父母,由叔嬸照料。而史侯府比賈府落魄的早,家人奴仆不多,許多活計都是女眷們親自動手。湘雲夜裡也要趕針線,哪裡比得上賈府姐妹們一處玩耍來的輕松惬意?每每叮囑寶玉記得提醒老太太去接她,搞的史侯府像個吃人的魔窟似的。
古人說話講究點到為止,史湘雲是個隔了幾代的侄孫女,賈母憐惜歸憐惜,多次提點後好賴也隻能看造化。
湘雲急匆匆趕來要加入詩社,姐妹們自然歡迎,見她補作了海棠詩,竟極為不俗,好一番誇贊。待衆人要散去,湘雲又提議由她這個後進再邀一社。王喜鳳跟湘雲并無超出其他人情誼的來往,未參與到後續的商議,也不知她還能不能設螃蟹宴,題菊花詩。
要說做東,簡單有簡單的辦法,複雜也有複雜的去處,隻豐儉由人罷了。史湘雲一向舒朗慣了,頗有些不知柴米貴的貴族習氣,哪裡知道其中的玄機?
寶钗當年一手策劃的螃蟹宴可謂周密至極,既孝敬了長輩,又兼顧了詩社。考慮到湘雲囊中羞澀,還充分利用了家中渠道關系,兩相便宜。不怪史湘雲從此拿她當親姐姐一般。
王喜鳳倒是覺得簡單些才好。這麼大規模邀請長輩表孝心,且不說史侯府的人如何看,光是家裡的這些個姐妹,心中未嘗沒有莫名其妙成了對照組的尴尬。探春做東,不過是姐妹們在秋爽齋賽詩,她配些茶水點心果子等,所費有限,算是自娛自樂,長輩們根本不會關注好嘛!
可巧,次日丫鬟來傳消息,湘雲果然是借鑒了探春的做法,地點設在藕香榭。藕香榭臨水而建,四面開窗,是一處賞景的絕佳之地。照王喜鳳來看,這裡無論是焚香撫琴,或者燃炭燒烤都是極好的。
雖說不遠處就是兩株開得熱烈的桂花樹,詠桂花其實也挺應景。隻是湘雲不知哪裡來的執念,就跟菊花杠上了。賈府自然也有菊花,花圃裡各式各樣的菊花争奇鬥豔,隻在藕香榭卻是難以極目望盡。王喜鳳背誦過太多各類花花草草的千古名篇,對哪種花都沒有拾人牙慧大書特書的沖動,隻聽東道主安排罷。
李纨其他事情不管,帶着小姑子們玩耍還是挺拿手,很快就安排婆子收拾打掃,準備就緒。沒有長輩們摻和,寶玉顯得異常活躍,自己不好好琢磨,偏要問問這個找找那個,光耽誤事兒。不然回回都評他落第呢?他向來不愛跟姐妹們争搶,誰排末尾都不好看,不如由他包攬。
這種中央空調式的愛惜讓他在女孩子中間有很好的美譽度。正所謂求仁得仁,各取所需未嘗不是件好事。
一時衆人賞花的賞花,溫酒的溫酒,又催迎春定韻。待香燃起,諸人已是各居一隅,有感而發。湘雲最是才思敏捷,頗有幾分急智,故而最先作成。自有李纨接了詩細品。之後探春也交了,王喜鳳默了一首,之後三春和寶玉也匆匆交了,最後才是黛玉。
要不有壓軸一說呢,黛玉交的晚,卻是當之無愧的榜首,人人贊服。寶玉更是高興的仿佛榜首是他一樣,偏心不要太明顯。湘雲知道他們兩個打小就膩膩歪歪,仿佛跟其他人格格不入一般,并不去管他。
衆人興高采烈将所有的詩稿都品評一遍,才意猶未盡地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