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鳳姐不管家,一個是邢夫人心裡不平衡,二個是賈母覺得無法搞平衡。王夫人這裡如今有其他幫手,過兩年寶玉娶親,更用不着鳳姐,并不是非她不可。
王喜鳳雖然大體能猜出鳳姐說服各人的理由,但也不得不佩服她的果決。不愧是殺伐果斷的鳳辣子。
不過幾日,邢蚰煙這裡就添置了許多東西,跟家裡的姑娘們一樣的待遇規格,因着正是冬日,各樣大毛小毛的衣服都配置了個齊全。這麼重新裝扮起來,頓時一掃初入府時的寒酸,竟是個格外出衆的美人。
邢夫人看着很是歡喜,鳳姐擺明了給她做面子,心裡暗自得意。邢大舅一家本就是進京來投靠的,若能攀着國公府尋一門好親豈不更好?如今府裡有人幫着張羅,哪有不願意的?
隻邢大舅在東府吃了酒嘴上就沒個把門的,将他姐姐如何卷了家産當嫁妝嫁入賈家,剩下弟兄姊妹幾個過的艱難等等講得人盡皆知,隻把邢夫人氣個倒仰。隻把幫扶娘家的心也淡了下來。
這些無論是鳳姐還是王喜鳳都管不着,随他們撕擄吧!
沒了扯後腿的潑灑名聲,大房哥兒的百日宴相當熱鬧。這回見太太奶奶的姑娘們更是多了一大串。内眷們看到這麼多出衆的姑娘聚在賈府,都誇賈母好福氣。有人當着面就開始打趣,說不知以後要便宜哪家的兒郎。
這些話自然不方便讓姑娘們聽,她們不過是出來讓人過過眼,也讓來賓們知道賈家有待嫁的姑娘,有意向的自然會派人試探打聽。
王喜鳳随着一衆人等見了許多人,有之前見過的,也有沒見過的。她在一衆姐妹中并不顯眼,唯有身份略強些,全看鳳姐和一衆長輩們怎麼運作。
不過幾日,又有王子騰壽宴,鳳姐帶着賈家姐妹幾個并寶玉一同道賀。這又是另一輪變相的相看。
跟滿月酒之類的基本都是女眷赴宴不同,壽宴一般是男女客都上門,分開招待。這種時候,各家有未定親的兒郎,都會帶出來溜一遍,給家中長輩見禮。這個時候年輕些的女眷都會回避,一般是用屏風隔開。這種安排倒是很方便偷看。
不過,衆目睽睽之下,一般守禮的姑娘都不會做出格的事。電視劇裡爛大街的那種動不動就在屏風後偷窺陌生男子的情節,并非常态。
寶玉興沖沖出門,回來卻蔫頭耷腦的。卻是一早出門時賈母給了他一件金翠輝煌的大氅,乃是孔雀毛織成的雀金呢,珍貴異常。特意交代他仔細着穿,後襟子上還是燒了一塊。他也不敢讓老太太知道,這才苦惱。
恰寶玉房裡襲人的母親病重,她回家看母親去了。晴雯本着了風寒正在養病,看他憂心,外頭也沒人能補,便隻能強撐着熬夜細細補上,見好的身子卻又熬壞了。
臘月裡諸事忙,偏邢夫人病了,王喜鳳和邢蚰煙日日在床前侍奉,鳳姐亦未能幸免。彼時李嬸母女三人已被她弟弟接去,李纨和探春又忙着理事,園子裡竟一下子清靜了。
待到年底,邢蚰煙也出府和家人團聚過年。鳳姐雖不用處理那繁複的人情客往,但亦是将許多人家适齡的兒郎都過濾了一遍,陪賈母閑話的時候就一家家說起,跟講故事似的。賈母竟也能聽得津津有味。
鳳姐兒倒是想将探春一并給安排了,不過這個不在她的工作範圍,也不好越俎代庖。但凡長輩們有心,這麼多親近人家的兒郎,總能找到合适的。不過是各人自有盤算而已。
鳳姐忙活着府裡的聯姻事宜,王喜鳳便多了項看孩子的活兒。如今哥兒大了很多,抱起來難度降低許多,奶娘不錯眼珠地看着,就怕這些奶奶姑娘們一不小心鬧出什麼差錯。
各家年酒吃過一輪,大房兩個姑娘的親事基本有了眉目。根據賈家的發展方針,這一輩的聯姻基本是往文官的路子上走。本來四王八公就很惹眼,若再聯絡結親,跟想造反有什麼區别?
隻大房出奇葩,不僅僅自曝家醜的邢大舅,賈赦也一樣。兒女在他們眼裡大概就是分有用還是沒用,能辦事的辦事,能換好處的換好處。鳳姐也是絞盡腦汁拐了幾道彎,才找了既是文官,又頗有些家資的人家。總歸國公府如今的情況,迎春隻有低嫁,萬沒有高攀的。邢蚰煙倒是可以靠着國公府拉升一下階層,其餘的,隻能靠自己經營。
開了春,鳳姐就開始走流程。雖說婚假之事隻在長輩們之間達成默契,但總有人能透出消息來。鳳姐促狹地問王喜鳳過要不要先偷偷見上一見,王喜鳳立刻想到屏風後頭偷窺的梗,果斷搖頭拒絕。
她不看,府裡其他人倒是趁着賈母見人的時候看了幾眼,更多的是丫鬟嬷嬷們,消息傳的滿天飛。隻是她們言語匮乏,說來說去都是些老掉牙的話,長的周正啦,器宇軒昂啦,千篇一律到相當于沒說。
姐妹們少不了來打趣,尤其是黛玉,仗着跟她熟悉,簡直就是火力全開。又說姐妹一場,正經得繡點小物件給她送嫁,留做念想;又非讓二姐姐留下點筆墨送她珍藏。說着說着就哭上了。王喜鳳簡直頭大,不是說黛玉是個喜散不喜聚的嗎?!這還沒散呢,就哭上了?咳疾才好些,剛能出來走動,便又不知保養。
倒是薛姨媽暗暗歎息,本來她看中了這邢姑娘的模樣性格,打算說給薛蝌,也是為寶钗拉個臂膀。這還沒找機會開口呢,倒讓人捷足先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