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收到邢夫人送來的荷包,隻氣得手腳打顫,派了鳳姐兒連同邢夫人的陪房王善保家的并幾個管事媳婦連夜搜檢大觀園。邢夫人這麼大張旗鼓地将事情挑破,本就是想打王夫人的臉:看看你這個當家太太管的好家!
王善保家的本以為能借題發揮逞威風,偏在綴景樓抄出了她的外孫女司棋與表弟之間的情信并信物。司棋當場被扣住,等待王夫人發落。
邢夫人的陪房落個沒臉,邢夫人又哪來的臉面?原本事情就是大房挑起的,最後卻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沒過兩天就以迎春大了準備說親為名,接了迎春出園子。
又有蓼風軒抄出如畫替她哥哥保管的銀子并衣物,說是珍大爺賞的。惜春堅持讓鳳姐兒帶了如畫出去。鳳姐兒不想多事,隻等尤氏來處理。尤氏苦勸未果,試圖講道理反被惜春氣個倒仰,直罵惜春冷心冷肺,又到稻香村一頓訴苦。
寶钗的蘅蕪院未被抄檢,她滿身不自在,以薛姨媽卧病需要人照管為由,搬出蘅蕪苑。原本住在那裡的湘雲被打包送到了稻香村。行吧,客棧重新開業。
當然,此次搜檢,表現最棒的還屬探春。
不說鳳姐兒本意并不想幹這種吃力不讨好的活兒,便是她真有此意,在探春那裡也讨不到好去。探春哪裡肯讓一個奴才蹬鼻子上臉?生生打了邢夫人的陪房王善保家的臉,物理意義上的,一個大嘴巴子。殺傷力不大,侮辱性極強。打了人,還哭着說要告老太太和太太去,再去跟大娘請罪。
她大娘邢夫人哪敢等她來請罪,分分鐘打了王善保家的闆子給探春出氣。其實就是棄車保帥,做個樣子糊弄罷了。探春哪裡不明白?隻不搭理也就完了。
鳳姐兒更慘,被迫出來當惡人走了一圈,剛養好的病又卷土重來。平兒苦勸了八百遍,都勸不動鳳姐兒那顆弄權的事業心。
中秋佳節是賈母特意催促着辦下來的。
宴席擺在凸碧山莊,山頂望月,隔水聽音,很有一番意境。可惜,老太太開場發現男丁一席都未坐滿,歎息子孫不茂,挪了姑娘們過來才勉強湊了一席;賈赦又講了個母親偏心的故事,場面霎時不太好看。
薛姨媽一家缺席,兩個孫媳婦告病,賈母覺得賞月時無人湊趣解悶,很是冷清,便讓人在凹晶館對岸奏樂。笛聲遠遠地從對岸傳過來,似有若無,如臨仙境。偏等笛音慢下來的時候,嗚嗚咽咽,催人淚下,大煞風景。
王喜鳳告病是專業的。一群人拘謹地聚在一起,核心是圍着逗老太太開心的熬夜場,她這個早睡早起的養生達人根本伺候不來。這個中秋賞月夜宴處處透着不詳,不去也罷。她且養足了精神,等着看熱鬧。
過完節,王夫人對着寶玉房裡的莺莺燕燕下手了。
此前,先讓人将司棋及從她房中抄檢到的物件送到邢夫人那裡,這是大房的人,交由邢夫人處置更妥當。之後便殺往怡紅院。
王夫人根據暗線提供的信息,精準揪出晴雯四兒及芳官。此外,所有梨香院解散時分來的小戲子都交給各自的幹娘帶出去配人。要不說當初将這些未經調教的小姑娘分給主子們的時候,王喜鳳就覺得不妥呢!園子裡多少事情都是她們惹出來的,還特别抱團,惹了一個,一群人圍上來,比唱戲還熱鬧。
其他姑娘那裡倒是沒有王夫人擔心的那種妖妖調調的丫頭,偏又看稻香村賈蘭的一個奶娘不爽,要打發了去。
打發就打發呗,當誰不知道這是在拿寡婦媳婦出氣呢!按照王夫人的說法,反正賈蘭也大了,也不用吃奶,用不着奶娘。就當自己是瞎子,看不見寶玉那四五個奶娘吧!由奢入儉難,以後自有抄家的時候,還是早些習慣沒人服侍的生活才好。
王夫人又問:“寶钗怎麼搬走了?竟沒人來告訴,是不是誰得罪了去?”
王喜鳳将寶钗的原話回禀了一遍,“寶钗妹妹說姨媽近日身上不好,蟠兄弟又不在家,家裡沒個貼心人服侍,便帶着香菱回去了。如今史大妹妹仍在我這裡住着。”
話說完,便不再開口。剩下的随太太奶奶們怎麼安排,反正,她的工作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