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俞書禮窩在魏延懷裡睡得正香,外頭突然開始吵吵嚷嚷。
魏延推了推俞書禮,将睡眼朦胧的他提溜起來:“醒醒,該你出去了。”
“嗯?”俞書禮半睜着眼睛,還是一副神遊天外的狀态。
魏延替他穿好衣服,俞書禮就順着他的動作,任由他擺弄自己。
直到魏延替自己穿上甲胄,俞書禮才覺得不對勁。“不是……這外袍我不是放我屋裡了麼?”
“十三拿過來的,那個時候我看你還睡着,就讓他放下走了。”
“我一點沒察覺麼?不至于吧?”俞書禮心道,他一個練武的,難不成還沒有魏延一個文官感官敏銳?
魏延一邊給他打水洗漱,一邊解釋道:“我點了安神香,往日我吃藥多,這東西于我已經無用了,你倒是睡得很好。這樣上戰場,精神氣也足些。”
他都這樣說了,俞書禮隻得嘟囔了兩句,罵罵咧咧出門了。
走到外面的時候,天還蒙蒙亮。
俞書禮理了理剛剛魏延幫他束的頭發,走到人群中心。
“怎麼了?大清早的,鬧什麼呢?!”
“将軍!”
“小将軍!大事不好了!”
俞書禮皺了皺眉:“怎麼就大事不好了?!”
“昨晚有人夜闖小将軍的營帳行竊,被老四當場逮住了!”木統領見俞書禮過來,連忙朝他彙報。
果然,老四那個莽夫本事是有些的。
俞書禮心知肚明地“哦”了一聲,又裝作十分好奇問:“是誰?”
木統領表情有些古怪和為難,一度欲言又止,似乎說不出口的樣子。“小将軍,我說了,你可不要難過。”
俞書禮挑眉看他,又掃了四周一圈,誰不在早就不言而喻了。“不難過。”
“是張校尉……還是老四逮住的呢。”木統領歎了口氣:“誰能想到,他能做出這種事情呢!往日裡我同張校尉也算要好,如今他卻成了内賊!真是可悲可泣!”
“聽起來你還很遺憾?”
木統領哭唧唧:“小将軍,他還欠我三十兩銀子沒還,我還讨得回來嗎?”
俞書禮:……
最怕負債人出事的,果然隻有債主本人。
不過聽到“張校尉”這三個字,俞書禮也算松了口氣。
魏延猜的果然全對。
連抓到内鬼的人都沒有算錯,幾乎是一環套一環,運籌帷幄。
先前魏延故意讓俞書禮準備車架,讓他優哉遊哉地坐上去享福。
丁勝性情刁鑽,見不得這種“關系戶”,被人一挑撥,自然就會去找俞書禮鬧。
俞書禮故意在“魏延裝逼捐錢”這件事情上大做文章,又說有意見可以找他來談。
腦子一根筋的老四本就看魏延不滿,先前還想私下動手替俞書禮“調教”他,一聽俞書禮都這樣說了,自然就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于是,其他人都當做玩笑話的一句話,卻讓老四半夜出現在了俞書禮營帳口。
俞書禮憋着笑,聽木統領講解着。
說是老四當時也糾結,甚至在他營帳口斟酌徘徊了半天,最後還是忍不了“吳公子”一點,還是進去了。
結果一進門,和另外一個老熟人面面相觑,那人手裡還拿着一本賬本往胸口塞。
老四:?抱歉,走錯了。
他出去一看,不對啊!這就是小将軍的營帳啊!
怎麼小将軍不在,張校尉在?!
許久不用的大腦瘋狂思索,半日後他得出一個結論:天殺的!内鬼就在我身邊!
老四是俞書禮身邊的第四副将,老三英年早逝,他就依舊保留着老四的名字,大家叫慣了,也都懶得改口。
他雖然武藝沒丁勝和鐘年高,但勝在嗓門大,且力氣驚人。
于是一個驚呼,一個手絞,硬生生撲過去把慌亂不已的張校尉的手腕給掰折了……
據說半夜裡嘈雜的很,許多将士都爬起來看熱鬧了。
張校尉哭的比被殺的豬還慘,老四嘴裡不停罵罵咧咧。
丁勝過來後,跟着加入了罵罵咧咧的隊伍。
木統領說完,遺憾地歎了口氣:“可惜小将軍你沒見到。”
俞書禮問:“怎麼不來叫我?”
木統領臉頰一紅:“那個……那個吳公子出來說,将軍累了……”
俞書禮“啧”了一聲,“他說你們就信!”
“那也沒……”木統領撓了撓頭:“畢竟小将軍你深夜失蹤,大家還是擔心的。我可是去那位吳公子帳中瞧了的,确認了您在睡,怎麼叫都叫不醒,才回去的。”
木統領露出一個邪魅的笑容,打量過來的眼神小心翼翼:“小将軍,你們晚上做了什麼,怎的累成這樣?”
俞書禮咬牙:“他對我下了藥!”
木統領恍然大悟:“啊……”又怪叫了一聲:“哦……”語調陰陽怪氣,“将軍,你不會是下面那個吧?”
“木少陽!”俞書禮氣的踢他:“你他爹的還想不想娶媳婦兒了!腦子裡都是些什麼黃色廢料!”
似乎是欲蓋彌彰,俞書禮直了直脖子:“我當然是上面那個!”
木統領“嘻嘻”一笑,沒有詳細追究,隻是接着道:“還是小将軍厲害,剛退完婚呢,下一個已經銜接上了。能說說心得嗎?也教教兄弟,别藏私啊……”
俞書禮扶額:謝邀……退婚那個和這個是同一個。
他從沒有這麼丢臉的時候……隻能轉頭去尋魏延的影子:“他人呢?”
“剛剛走過去了呀,您沒看到?和老四和老鐘他們在盤問張校尉呢。”
俞書禮皺了皺眉,“什麼時候走過去的?”
“在您說,您是上面那個的時候……”
俞書禮報複似的又踢了木統領的屁股一下:“你他爹的真是好樣的。”
木統領捂住屁股,瞪大眼睛:“小将軍,你可别又看上我啊,我可是賣藝不賣身的……”
“滾。”
*
俞書禮趕到的時候,張校尉低垂着腦袋,因為胡子拉碴又臉色慘白,顯得尤其頹唐,一副精神遭受了巨大摧殘的樣子。
俞書禮站到魏延身邊,問:“怎麼了?”
魏延對他挑了挑眉,又勾了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