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破口大罵,“你胡說八道!我那兒媳與我兒子夫妻恩愛,又怎麼會看上你這種人?!”
王尚文嬉皮笑臉地道:“既然和你兒子夫妻恩愛,那你兒子呢?該不會是兒子也不在了吧?既然兒子都不在了,你兒媳耐不住寂寞有什麼好奇怪的?”
“畜生!我兒子好得很,你休要胡說八道!”
趙望和一拍驚堂木,“肅靜!”她看向王尚文,道:裕安二十七年,三月初七,凹子村河邊,劉家兒媳在此處溺水身亡,當時你可在?”
這一點無法否認,王尚文點頭,“在。”
“與你同行的還有誰?一一報上名來。”
王尚文正欲敷衍兩句,卻突然覺得憑甚自己要來這裡受苦,他們卻不用?當下就把同行的人給說了出來,“唐居樂,伍召,王揚勳,何啟。”
趙望和對房漸沖說道:“派人把他們都叫過來。”
房漸沖抱拳離去,趙望和又把單思思叫到跟前說了幾句話,單思思點頭,也退下了。
做完這一些,趙望和再次看向老婆子,道:“你告王尚文調戲你兒媳不成,故意看她溺水身亡,可有證據?”
證據?有什麼證據呢?事發之時老婆子并不在現場,是同村之人跑過來告訴她的,當她趕過去的時候,是村裡的幾個大漢下水把兒媳婦撈起來的,當時兒媳婦已經溺水身亡了。
老婆子還記得當時王尚文惡心人的嘴臉!
老婆子使勁地回想,道:“草民……草民有人證!當時同村的人很多都在,親眼目睹的!”
老婆子當時也不是沒報過官,報官之前她也是找過當時的人證的。同兒媳一起去洗衣的有好幾個婦人,還有好些個孩童在旁邊玩。當時她們也有答應了出堂作證的,可是當時根本就沒有到叫證人的地步,自己就被扔回來了。
老婆子急急說道:“當時好幾個婦人同我那兒媳一同洗衣,劉老六家的二兒媳,村頭劉老頭的孫媳婦,還有老賴頭的女兒,都在那兒洗衣!她們可以給草民作證!對……還有村長的兒子,當時就是他領頭把我兒媳撈起來的。”
府衙門口看熱鬧的百姓就有人開口了,他顯然是同村的人,“村長的兒子死了!死在交稅的那天!”
趙望和從對方這句話裡,找到了對應的人物。是那日要給自己殺雞的老人家,隻剩爺孫二人的家庭。
老婆子聽到聲音連忙回頭,那人趕緊躲進人群裡,但還是被老婆子看到了,急急叫道:“老賴頭!你女兒呢?你女兒也是看到了的。”
老婆子起身往人群擠去,抓住老賴頭的手臂,苦苦哀求,“你女兒也是看到了的啊!求求你,求求你讓你女兒出堂作證吧!”
老賴頭後悔自己剛才說的那句話,好端端的為何要惹禍上身?他推開老婆子的手,“我女兒早就嫁了!怎麼給你作證?再說,這事兒都過去這麼久了,你也該放下了。”
“我放不下!我怎麼放得下?!死的是我兒媳啊!可憐我那孫女,父親被征走了,母親還被逼死了!”
老賴頭後悔莫及,他餘光看到了另一個人,一把抓住那個人,“劉老六,你兒媳不是看到了嗎?讓你兒媳出來啊!”
劉老六在老賴頭被抓住的時候,他就已經要走了,可惜他為了看熱鬧擠在了最前面,這要走反而被圍得嚴嚴實實。被老賴頭一把揪着的劉老六狼狽地捂住臉,“我不是,你認錯人了!”
老賴頭扒拉開他的手,“裝什麼裝?咱什麼交情還能認錯人嗎?”
老婆子又抓住劉老六,“劉老六,你忘了嗎?我老頭子還在的時候,你們一起上山打獵,遇到陷阱時候,是他救的你啊!還有……還有你媳婦生産的時候,接生婆不在,是我給你孩子接的生啊!”
劉老六神色為難,他低低地說道:“不是我不想幫你……隻是……唉!”
王尚文見到此狀,臉上浮現了得意的笑容,“老東西,想要污蔑老子,癡心妄想!”
老婆子不死心地抓住劉老六的雙臂,甚至跪了下來,急得劉老六滿頭大汗要把她拉起來,“嫂子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啊!”
老婆子老淚縱橫,“劉老六,我求你了,我求求你了,我兒媳真的死得好冤啊,你看到我孫女了嗎?我把她囑托給了我哥哥,可我哥哥也沒幾年好活了,她還那麼小,從小沒父沒母,就當是可憐可憐她吧。”
也不知道老婆子是廢了多大的勁兒跪下去,劉老六憑借自己愣是沒法快速地把她拉起來。圍觀的百姓面上都露出凄凄的神色來,卻沒人指責劉老六不敢站出來。換做是他們,他們同樣也不敢。
他們連寫狀紙都不敢,都生怕會遭到這些大家族的報複。
劉老六見一拉起來她就重新跪下去,幹脆自己也啪的一下跪了下來,“嫂子就别為難我了,你忘了上次你報官的事情了嗎?要不是我們哥幾個把你帶回來,你都要死在外邊了!”
“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我不甘心啊!長公主不一樣,她不一樣!”
老婆子這樣說,劉老六不由自主地往大堂裡看去。
因為距離遠,劉老六看不清趙望和的神色,隻覺得那人坐在案桌前不動如山,華貴得有那麼一瞬間像是仙女下凡。
劉老六咬緊牙根,額頭上青筋暴起,“哪有什麼不一樣?當官的,都一樣!”
天下烏鴉一般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