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這個鳥不拉屎的城鎮，教會牧師的話比皇帝的管用。

她們又是從哪個犄角旮旯冒出來的啊？？

鎮長就揣揣不安着直到到達工廠的餐廳。

那個年輕的alpha聲稱自己是十三夜的首領，宣布十三夜已經在群山之間找到了新的躍金礦。

他們自然是不相信，他們祖祖輩輩生活在群山腳下，如果真的有躍金礦，怎麼他們、他們的祖先就從來沒發現過？

禾聿明白他們的表情是什麼意思，撐着頭看向小鎮的躍金礦行會會長。

“會長，既然如此，你能否接受從我們這裡進購更便宜的躍金礦？你們多少錢轉手出去，我們不幹涉。夠有誠意了吧？”

小鎮離伯蘭城路途遙遠，加上蒸汽機車運輸、人力等成本，躍金價格與伯蘭城相比，已經翻了倍。可他們這兒天寒地凍，冬季漫長，對能源的依賴又比伯蘭城強得多。

會長握着餐刀的手就緊了緊，切割時差點呲掉餐盤。

他們的統一進購價低了，但賣給居民的價格可以不變，多出來那些自然可以流進行會的人的腰包。

他終于擡頭正眼瞧這個大放厥詞的年輕人，冷銀的眼瞳閃爍，如同陽光下轉動的銀色齒輪光澤，偏偏她又是吟着笑意的。

可那金币丁零當啷的清脆聲響一直在耳邊回響。

-

工人的識字課并不能改變小野的命運，瘦瘦小小的身影依舊每日穿越在上下半城之間，隻是衆多小身影中的一個。

今天去上半城收獲頗豐，小野撿到一個珠光寶氣的盒子，打開它，一條璀璨的藍寶石項鍊靜靜躺在那裡。

她合上紅絲絨蓋子，躲到一條小巷子裡，轉身看了好幾圈，确定周圍沒其他孩子，才細細打量起這珠寶來。

盒子封面上用金絲線勾勒着幾個字：緻米拉。

看來這位米拉小姐并不買賬，直接把如此貴重的東西丢了出來。

小野默默祈禱這些貴族夫妻天天吵架扔東西。

雖然轉手是個問題，但小野還是美滋滋的把它收起來。

今天回下半城的路，小野都是蹦着走的，她從沒覺得生活這麼美好過。

天色還早，小野就早早收工，去進行她收獲好的日子的固定活動，去蒸汽機車站外面看機車。

小野沒錢買車票進站，也從未跟着媽媽坐過機車出城去，但她很喜歡看。

她相信洩壓閥噴出的白色蒸汽是在制造雲朵，黃銅色的連杆軸承的規律擺動是那麼美，像她在窗間偷窺到過的八音盒的發條與齒輪，演奏精密宏大的交響曲。

總有一天，她會登上這完美的機械巨物，逃離她的生活。

她喜歡觀察蒸汽機車站，有哪些列車出站？有多少列車出站？為何它們能連接那麼多節車廂？

自從佐伊教了她那幾個基礎的字後，她就把這些記在撿來的廢紙上，它們出站的時間、次數、種類、車廂節數，都記得清清楚楚。

從這些數字裡，她得以想象今天有多少人離開伯蘭城度假，又有多少貨物從都城前往帝國各地，去往那些她連夢裡也想象不出來的城市。

待到晚霞出現，小野還是美滋滋的，心滿意足的收起她的廢紙和舊筆頭，欣賞自己的傑作，順便為夜晚的美夢積攢素材。

咦，不對。

因為人盡皆知的原因，最近前往西邊葉尼塞城的列車，無論是運躍金礦的還是運乘客的都減少了許多，這小野從自己記下的那些數字也能看出來。

但怎麼去北境的也在慢慢變少呀？尤其是躍金礦的運輸車。

北境謀反的侯爵不是被陛下解決了麼？現在臨時鎮守北境的，也是陛下安排過去的人呀。

北境人都不需要躍金啦？

小野想不明白，也沒其他人可讨論，隻能撓着雞窩頭準備回家。或許問鄰居姐姐可以，她們工廠裡用躍金用得多，什麼情況下會突然不需要躍金，她應該知道吧？

她沒想到有一個人已經觀察她很久了。

子書昭下午從政務大臣朗甯家回來，路過這裡。本來她不可能去大臣家裡議事，不過今天正好是朗甯的兒子和米拉小姐結婚一周年，她和希爾就順便一起去赴宴。

希爾和米拉有些閨中密語要說，她也就先行離開了。

就見這個小女孩坐在蒸汽機車站外的小山丘上，晃着腿，盯着那些機車，自言自語不知道在幹什麼，很可疑。

見她終于準備離開，子書昭走上前去。

“呀！”小野很快發現向她走來的是誰，“陛下！”

或許在葉尼塞城，子書昭已經被傳成青面獠牙的邪惡獨/裁君主了，但伯蘭城的居民根本不怕她。

“你在這裡幹什麼？”

她就老實回答：“看機車呀。”

“經常來麼？”

“有空才來，不過最近……我運氣還可以，才常來。”

子書昭笑着走到她身邊的草坪坐下，摸了摸她的頭。

“看出些什麼來了？怎麼還做了筆記？”

終于有人和她讨論，況且小野之前還和子書昭說過話，小孩子心性，更是沒覺得有什麼。

“陛下，您知道為什麼北境的人突然不需要躍金了嗎？”

子書昭眉頭一跳，還真讓這小屁孩看出些門道來了。看來機車站的站場還得加蓋。

“你怎麼知道？”

“運送躍金去北境的車少了很多呀！”

轟鳴聲響起，又有一輛列車出站。子書昭拍拍褲子，站起來。

“時間不早了，快回家吧。你真的想知道的話，明日來南郊軍營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