峽谷的土壤被染成紫紅色時,維希斯正帶着衛兵與沈宓彙合。
維希斯本來還覺得沈宓有點小題大做。山谷中戰場的慘烈傳到葉尼塞城時,她終于感到一絲後怕。
衛兵駐進了葉尼塞城的修道院,大主教也自然住進葉尼塞城的教堂。
與侯爵慘敗的消息一同傳來的,還有子書昭對沈宓、子書翌和維希斯下的逮捕令。
沈宓她們還是隐秘的居住在洛林安排的别墅裡,但維希斯帶來的衛兵無法隐藏,于是整個城市的人都知道,即将登基的新君要通緝的人正在自己的城市中。
有許多信衆,覺得子書昭不可理喻,大主教怎麼會做這種事呢?
她來了過後,前天還在教堂親自為他們祝禱、為新生兒洗禮呢!有的小孩從教堂回去都不啼哭了呢!她一個柔軟瘦弱的omega,不可能的呀。
工人們說起這事,當然隻是當休息時間的談資,但稍微有點資産的人,心裡就打起鼓來。
若是大主教一直躲在葉尼塞城裡,殿下會不會像解決何蘭春一樣,帶着軍隊打過來呀?
那他們城郊的土地、城内的房産,豈不是都要付之一炬淪為焦土?使不得呀。
這些小貴族就三天兩頭的去勸洛林。
伯爵、伯爵,您前幾天出城遊玩,看那麥田、那小莊園,美不美呀?
美就太好了,那您是不是也舍不得看它們被毀掉呀?
洛林怎麼會不懂他們的意思。
他知道沈皇後是自己親戚,子書翌要是坐上那個位置,好處肯定少不了他的。可是這不能告訴他們啊。
洛林就隻能先安撫他們。
畢竟父親剛死,子書昭就開始追殺弟弟和母親,看不慣她這個行為的也大有人在,葉尼塞城也有不少官員是支持他接濟子書翌的。
城内保持着一種的平衡,像齒輪間嚴絲合縫的那種微妙。
但很快,洛林就發現事情不對勁了。
子書昭斷了他們的躍金來源。
畢竟整個帝國也隻有伯蘭城生産躍金,維希斯留在教會那些人,不足以和子書昭抗衡,皇室遲早會奪回躍金的開采權。
這一天悄然到來。
他慶幸這是在夏天,還能拖幾個月,若是冬天沒有能源,他也愛莫能助了。
也還好,城中還有些儲備,再加上他扼着西邊城市的咽喉,還能從他們那裡搜刮一些。
想到這裡,洛林那口氣又松了,繼續看東邊傳過來的簡報。
子書昭令法蒂瑪代替何蘭春鎮守北境去了,新一任軍事大臣,是在朝堂上商議出來的,是薩麥爾生前的副将之一,一位女性alpha。
何家整個家族被削去貴族身份貶為平民,小勳爵不知所蹤,杳無音信。
北境落入子書昭手中,這就很不妙。葉尼塞城東邊是伯蘭城,北邊是與北境相連的草原和荒灘,南邊是霧漁港城。
港城是蒂帕家族的勢力範圍,而蒂帕伯爵現在是準皇後。
葉尼塞好像被包圍了。交通中心和三面受敵的轉變隻在瞬息之間。
伯蘭城和港城他是無力插手了,但北境正是動蕩的時候,他可以去攪一下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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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山腳下,十三夜的工廠已然竣工。
也是得益于這一段時間北境内權力交接,混亂不堪,沒人有空來阻攔她們,工程進展很快。
從礦洞到工廠的馬車運輸道路也修好了,在漫長的機車鐵軌工期内,都得靠它将躍金運出去。
不少參天大樹被砍倒,禾聿閑時躺在堆積在空地的樹幹上,撫摸它們粗粝的皮膚。看着在施工現場忙碌的人們,裡面有許多部落的族人,他們沒有選擇繼續跟着族長到群山深處去。
禾聿突然眯着眼笑起來,拿過一本書蓋在臉上。
那天,震驚和錯愕在族長臉上卡了很久,随後她開始跳神,上天收回了對禾聿的祝福。
禾聿就在一旁歪着頭看着,她足足跳了一整天,從正午跳到日落時分,篝火燃起。
禾聿終于等她跳完,送了她們一捆施工順便采集的桦樹皮,帶着願意留下的族人離開了。
艾利憂心忡忡地跟上來,絮叨着對禾聿的擔心。她親眼見過族長跳神的威力,她讓奄奄一息的小鹿起死回生!
“放心吧,若是詛咒有用,我早就被大主教咒成傻子了。”
艾利還想接着說什麼,被沐佳按下。
時隔數月,禾聿終于走出群山。
再次見到城鎮煙囪的灰煙,恍若隔世。
然後她就聽說子書昭登基的消息,她和希爾的婚禮以及封後儀式很快也要舉行。
隻看了一眼,禾聿就把報紙扔掉,問沐佳:“法蒂瑪入駐威利亞城了嗎?”
沐佳點頭。
禾聿就寫信讓佐伊她們開始準備,轉移到威利亞來。
至于伯蘭城和葉尼塞城的工廠,不必擔心。工人們不是士兵,城市離了他們,根本不能正常運轉。
出現了新礦脈,這麼大的事情,是不可能瞞得住的。但法蒂瑪是否可以合作還不能确定,她要拖延時間。
這是威利亞城更北的一座小城鎮,城中也有些小貴族,禾聿計劃明日宴請他們。
夜晚,鎮上某些人收到一封邀請函。名為十三夜的組織邀請他們,去工廠的餐廳共進晚餐。
鎮長慌了神。
那連片的廠區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建起來的,因為找她商讨地價的“廠長”,是位與她相識的商人,并且她資金充足,給她的也不少。
但十三夜,這個教會通緝的組織。若是早知道這裡面有她們的手筆,她是不敢把那塊地賣給她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