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雁本以為,在喻栩洲上車後。她會面臨一種十分窘迫的情形。畢竟方才他的屬下也說過,已經租借到馬車了。故而,她便下意識認為,他會強制将她送走。
誰想某人無言上來後,不知是因為空腹飲酒腦子昏,還是因着過于疲憊的緣故。他上了馬車,竟是不過多時,便靠牆睡着了...
經曆過方才那出意外窘迫的情景後,辛雁内心抓耳撓腮,在他未上來前,一直在想着該如何面對他。可誰想,這人紅着一張臉進來後。
什麼話也沒說便罷了,竟是還打起了瞌睡?
宴筝同内衛坐在前面,故而一等喻栩洲上車。他便開始催促内衛趕路。
“那辛小姐怎麼辦,不是還要送小姐回京?”
“回哪?趕路啊!”
“可是少爺今日一早就囑咐過,讓我今兒借到馬車後,趕緊送辛小姐回去。”
“啧,你這屬下做的,怎麼跟你主子一個樣。都這麼死腦筋,油鹽不進?”
外面響起,内衛與宴筝的争執聲。辛雁雙手環胸,憋着滿肚子的氣,撇嘴看向車内與她正對,歪頭靠牆而眠的少年睡顔,下意識翻了個白眼,不禁暗自磨牙。
“不是小的不肯,是沒有少爺命令。小的真的不敢上路。”
“命令是吧?”這時,外面的宴筝似乎是被固執的内衛給氣到了,于是便朝馬車内的辛雁他們問道:“辛小姐!喻兄現下如何了?”
估摸是一直沒有喻栩洲的動靜,故而宴筝也不大确定,這人是否還清醒着。
辛雁皺眉,沒好氣地朝外面回了一聲:“睡了!”
“......”
聽見這聲音,内衛徹底安靜了。直至這一刻,他才恍惚明白了些什麼。此刻馬車外的内衛,呆滞眨眼看了看眼前笑得一臉奸猾的少年,之後又扭頭瞥了眼馬車。
“辛小姐,殿...不公子,你...你們竟然——”
合着夥算計他主子?!
記憶回到昨晚。
在辛雁剛準備歇息之刻,正在這時,門外忽地響起一道敲門聲。而這時,才剛在床榻上坐下的辛雁,挑眉詫異。下意識以為是喻栩洲對于明日的事,還有些什麼囑咐要同她說。于是便起身去開了門。
不想,一打開門。見到的卻并不是熟悉的面孔。
出現在她門前的宴筝,在她開門的瞬間,含笑禮貌道:“辛小姐,談談如何?”
“......”
見着這麼一張令人不悅的臉,辛雁下意識蹙眉,沉默半刻,道:“我與殿下,沒什麼可談的。”
這般說着,她便準備關門。不想宴筝急忙反應,用腳擋住了門縫。在被她無意夾着腳的瞬間,臉上的笑瞬間撕裂,五官一時因疼而變得有些扭曲。
而在這時,卻又聽宴筝說道:“辛小姐不想回去吧?”
聽此,辛雁頓住,但接着又聽他含帶着蠱惑的語調,繼續道:“我可以幫你留下。”
聽見此話,她再度開了門,挑眉心下泛起好奇:“怎麼說?”
“我知道你不想嫁我。”宴筝忍疼收回腳,忽道:“自然,我也不會強人所難。若你不肯嫁,我也不打算強娶。但隻怕,這件事。辛将軍卻不會這麼想。由此,你最好悔婚的方法,便是借着此次的機會,在辛将軍回來前,想辦法迫使小侯爺娶你。對吧?”
聽完此話,辛雁側身靠在門欄,勾起一抹笑,冷哼一聲,道:“殿下還真是聰穎啊。通曉人心,竟是連我的想法也猜得出。”
宴筝并未立即接話,隻是笑了笑,似有意無意道:“辛小姐不也是?畢竟在我所見過的女子中,你倒是第一個,會想着如何利用男人為自己謀利的。”
“......”
宴筝此話的嘲諷意味濃重,辛雁沉默半刻,收起嘴角那抹笑,當即變了臉,直接切入正題:“你說你要幫,可我憑什麼信你?明明于你而言,接受辛家的支持,接受來自我阿父與高将軍約定的婚約,豈不更好?”
“非也。”宴筝嘴角維持的假笑淡去,他緩緩低下了頭,聲音也沒了方才那股輕松:“有些時候,人也不能總為那些利益着想。我思來想去,為了眼下我一心追求的真相,我想我必須得舍棄點什麼。”
“你是将軍之女。我曾聽過辛家的境遇,辛将軍很是注重女兒的培養。如若,若換作是辛将軍來此,以他的敏銳感知,會如何看待沐陽一事呢?于是我便想着,此番留下你同行,會不會有意外收獲。”
“你在說什麼?”辛雁越聽,越發覺得奇怪,竟是完全聽不懂宴筝究竟在說什麼。
“明日,我會想辦法讓喻栩洲留下你。隻希望,到那時你能夠表現得像你父親一樣。”
辛雁聽不懂宴筝所言。可此刻,唯有少年自己清楚,他在賭,他在豁出一切賭一個真相。也想要,救下那時決絕的兄長。回想他那時決然的背影,他終于明白,人的一生,不能隻在乎眼前利益,而忽視所擁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