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前,當宴筝來到高府,尋到高毅。将那張字條,遞到高毅手中時。他同時也與高毅訴說了有關沐陽與宜坤的怪異事宜。包括,當初他二哥離京前,來與他說過的話。
高毅耳邊聽着宴筝的叙述,低眉瞧着字條,大拇指輕輕蓋住了最後那一‘甯’字。重重無奈歎了一口氣,似看懂了些什麼。
“亂了,果真亂了。”
收起字條,高毅将其遞回給了宴筝。宴筝耳邊聽着高毅這句莫名其妙的感歎,不禁蹙眉,問:“外公,什麼亂了?”
高毅沒有正面回複宴筝這個問題,隻是瞧了他一眼。随即擺手,搖了搖頭。轉身走至書案之前,緩緩坐下。
“京中,恐要生亂事了。”老者輕撫胡須,靠在椅背之上,續而又再道:“喻斂的擔憂,怕是真的發生了。”
嘴中這般說着,高毅一愣,腦海中逐漸浮現出一個青年的面龐,又似自言自語般,再歎了一口氣,莫名道:“當真是個偏執之人,若是他真知曉了那件秘密。以他如今權勢地位,他明明可以選擇裝傻遺忘那些恩怨。等待他日繼承大權。”
“但卻...偏要選擇以命為賭,撿起寶劍對準他爹。如此這般,當真糊塗。這等情感用事,記恨如仇之人,果然還是不堪大任。”
“外公,你在說何?我怎聽不懂?”宴筝眉間皺得更緊,愈發聽不懂高毅口中話音。于是他上前幾步,走至高毅書案前,不解詢問。
高毅聽此,擡眸看了宴筝一眼。不但并未給宴筝解惑,反倒是開口反問他:“筝兒,你可曾有看過一部獵奇戲曲。”
宴筝:“何戲曲?”
“據說,那是從别國傳進壹洲的戲目,名為《孤雛》。”高毅說着,輕撫胡須,眉宇之間一下變得凝重嚴肅,認真道:“筝兒,你且一定要記住這部戲曲。或許,将來若發生了些意外亂事,它興許能為你解惑。”
“孤雛...?”
當時的宴筝,并沒有看過此戲曲,畢竟他一向對這些戲曲不感興趣。但由于這次高毅的提醒,他後來特意去看了。可當看完後,當真令他瞠目結舌。
隻因,那竟是一個講述父子反目,兒子弑父的故事。
那日後來,高毅又再與他談起了樂安侯,包括内衛閣。而那也是宴筝第一次聽說,壹洲竟還有一個這樣的組織。
“表面上,那是一群樂安侯府自家培育的内衛。實際上,多數情況下。他們均是在為皇室辦事。故而因此,皇室也參與了有關内衛閣暗衛的培養。隻是你父皇他,一直未選擇将他們公之于衆。畢竟好歹,内衛閣所屬權并不在陛下手上。”高毅說着,順手提起筆,嘴邊邊解釋着,手上卻一刻不停的寫着信件:“但宴筝,你也無須因此而不敢去求他們。隻因,未來一切不可預測。或許終有一天,内衛閣也終将改名。公之于衆,徹底為朝廷服務。”
“沐陽怪事,若隻憑你個人之力。估摸隻會落得與你皇兄們一般無二的下場。但若你執意想要弄清真相,不若便去尋他吧。内衛閣閣主之子,喻栩洲。他是除去他父親樂安侯外,唯一可以指揮一衆内衛之人。另外,你作為皇室成員,喻栩洲也沒有理由拒絕你。”
在高毅提出讓宴筝去尋求小侯爺幫助時,宴筝似想到了樂安侯府與太子的關系。故而擔憂問道:“可外公,樂安侯是太子親信。作為與太子敵對的皇子,樂安侯當真會允許自己兒子幫我嗎?”
“... ...”
高毅拿筆的手一頓,沉默片刻,又最後在信紙上寫了幾筆。最終放下了毛筆。待墨迹幹透,他站起身,将其折好。順手遞到了宴筝跟前:“若喻栩洲不願,你便得想法去引導他,同你一并去尋翼王。按時間來算,那位作亂殘害諸位皇子之人,應當不會那麼快殺了他。”
“有些過往,我不能說。但若我未判斷錯,此番殘害三位皇子之人。應當就是同他家,也有着不小關聯之人。若當真是我想的那位,那相比較你。他則更應當去查明沐陽一事。因為...或許翼王之後,不出意外。那位真兇的下一個目标,就是整個樂安侯府。”
“?!”
聽此,宴筝兩眼瞪圓。震驚錯愕等詞彙,已不能完全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可還不等他作出反應,接着又聽高毅繼續道:“替我去将這封信,送去城西花街,一座名為香雲樓的花樓,将此信交付給那裡一位名喚‘簡蓉’的老鸨。她自會負責将此信,轉交到樂安侯手中。想來樂安侯在看了這封信後,不會拒絕你的請求。興許說不定,他也會暗中幫你們。”
提到簡蓉,高毅臉上忽揚起了和藹笑意,續而又似想起了什麼般,解釋道:“本來也可以直接托你去将信交給樂安侯,但考慮到我也許久未聯系那丫頭了。你便麻煩些,順帶幫我跑一趟吧。見到她後,記得告訴她...”
宴筝聽着詫異接過信,隻是待他剛從高毅手中接過信後。高毅面色忽地一變,竟是突然怒道:“告訴她!若再執意與老夫犟,偏不回來。她這輩子,也别指望再能夠接到什麼重要任務,除去她老子我,沒人會待見她!都多大了,與她同歲的秦文珠秦夫人,兒子都十幾了。她莫非還當自己年輕?竟還在任性!她不是說她不在乎名聲,不肯嫁人嗎?若她再固執與為父作對,用成為他府内衛這等事來報複我。那她就老實待在她那香雲樓,今後也别想在内衛閣出頭。”
“這輩子,老夫都不會允許她去參軍為将!”
“... ...”
就這樣,最後宴筝幾乎是被吼出來的。很奇怪,明明外公不是在對他發怒,可他面對高毅難得一見的雷霆怒火,他還是感覺仿佛被罵被指責的是他自己一樣...